056 親密合作
如今，沒有閑散雜人在場，說話也不受約束，陳正稟告道：“父親，這是從樹上發現的，掛在一棵樹枝上…歸晚發現那裏藏着人，就追了過去。雖然沒看清是何人，但是至少可以說明，有人暗中偷窺我們…”
歸晚？自己兒子什麼時候跟柳歸晚這麼熟悉了？
陳縣令粗了蹙眉，想到大案當前，兒子的私事先放在一邊，遂問道：“那你有什麼想法？”
陳正道：“順着這玉佩查下去，查這玉佩出自哪裏，被誰買了去…”
陳縣令讚許地點點頭，看著兒子，眼裏很欣慰。
陳縣令翻看着手裏的玉佩，目光落在背面，幾個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於是，他喚人進來。交代道：“拿這玉佩去翡翠樓，要親自見到老闆，問着玉佩被何人買了去…”
那人領命而去。
陳正笑看着柳歸晚，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樣子。
柳歸晚笑着回視着他，偷偷伸出拇指，又給他一個讚許的手勢。
“歸晚姑娘，你有什麼發現？”剛才在火場，他不動聲色觀察她好久，見她態度認真，表情冷靜，熟稔地查看，明眼人一看那就是熟手，而不是裝樣子。自己兒子的許多想法都是她提點的吧？
陳正見父親詢問柳歸晚，心裏又開始有些不舒服了。
柳歸晚見陳正把該說的，都說了，只剩下牆壁上血漬的事了。她提點陳正，陳正也沒明白，看來，那些知識，他確實沒接觸過。
於是，她決定查缺補漏，將陳正沒說的，補充上。
“我懷疑，這不是雷劈引起的失火，而是蓄意謀殺。原因有二…”
開篇兩句話，就將陳縣令和陳正驚住。
柳歸晚說得條理清楚，先是給出自己的判斷，然後，緊接着就要說出給出這種判斷的理由。
試想，如果不是一個駕輕就熟的驗屍熟手，怎麼會如此有如此縝密嚴謹，條理分明的分析？
父子二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豎耳聆聽，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柳歸晚接著說道：“王家的廂房都比正房矮，並且，在東廂房外還有一棵幾丈高的參天大樹。
按照普通的常識來說，大樹比房屋更容易被雷電擊中。
就拿王家來說，如果真是雷擊失火的話，那麼，應該從東廂房開始，並且，大樹應該有被雷擊中的痕迹，但是，我和陳正查看了一遍，並沒有任何痕迹。這是其一。
剛才，我在西廂房倒塌的殘垣上發現了幾塊血跡，雖然已經被火熏黑，但是，依稀能辯得出來。
一個居住的房間，為什麼會在牆壁上出現血跡？並且，王二虎也說，他母親是在昨晚回到家裏的。
最近，他家也沒有宰殺過任何活物。那可以初步斷定，王婆在昨夜是被人殺死，然後，放火引燃房屋。
昨夜又逢大雨傾盆，一般人都會認為是雷擊引發的大火，不會對失火原因產生懷疑。這是其二。
剛才，我們在勘驗現場的時候，大樹上有人在窺視我們，這更可以斷定，王婆死的蹊蹺。
可見，放火的人時刻都在盯着我們。
現在，我們在明處，而嫌犯在暗處，所以，接下來，我們應該更加小心，做好保密措施，不能讓嫌犯得知我們的進展…”
柳歸晚分析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想起還有其他事要交代，便抬眼。
陳正睜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衣服，看到她骨子裏去。如果可以，恨不得將她扒光了，從裏到外看個溜遍。
也許…她的言論確實刺激到他了。
不過，為了儘快破案，她只好將自己觀察到，和分析的結果告訴他們，雖然這樣有些出風頭，但也顧不了那麼多。破案是關鍵，重中之重。
柳歸晚乾咳了一聲，看向陳縣令。
陳縣令驚詫程度不比兒子少多少，不過，因為年齡閱歷的關係，他掩飾得很好。當柳歸晚乾咳一聲的時候，他就將眼底的探究和不可思議很好地收斂起來。
他舒展眉頭，衝著柳歸晚讚許的笑了笑。
柳歸晚也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說明，王婆是被人殺死縱火謀害的。具體的，一是要等着查到那個玉佩的主人進行審訊，另一個，是等衙役們把西廂房瓦礫清理之後，再進行進一步檢驗…”
“如何檢驗？”涉及到自己的差事，陳正來了精神頭。
對柳歸晚剛才的分析，他完全贊同。雖然對她小小年紀為何有如此本事感到懷疑，但是，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抓住嫌犯才是最主要的。
“等那個玉佩的主人被抓，到公堂上一審，聽了他的口供，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嗎？”陳正又補充問了一句。
柳歸晚看了他一眼，本想責怪他幾句，可是，轉念一想，古代的法醫檢驗制度不健全，陳正能掌握如此技能就已經不錯了。
她應該對他寬容些。
本來，他就跟自己較勁兒呢，處處想把優秀的一面展示給自己看。若是，她言辭激烈，他那顆青春年少、熱血沸騰的心，指不定會被打擊得心灰意冷。
到時候，再一摔耙子，撒手不幹，那就麻煩了。
陳縣令說過，仵作人才短缺，自己兒子若是都撒手不幹了，那他真的就失去左膀右臂了。
想了一下，柳歸晚看着陳正，微笑着說：“你也知道，一般檢驗有四個原則——實事求是原則、不輕信口供原則、調查研究原則、驗官應親自填寫‘屍格’原則。
就是找到了玉佩的主人，他的供詞也不足以證明什麼。
最主要的還是要實事求是，調查研究…”
陳正的臉色有些微微泛紅，他看着柳歸晚一會兒，然後，不自然地將頭轉向別處。她說的四個原則，他真的不知道。他第一次聽說，還是聽她說。
就在這時，有衙役進來稟告說，西廂房的瓦礫都清理出來了。
於是，陳縣令帶着柳歸晚和陳正又趕往現場。
走在路上，陳正一言不發，只是一個勁兒悶着頭。
柳歸晚走在他身後，也不言語。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她還是惹小鬼頭不高興了。
索性，他們研究事情的民宅離現場很近，這尷尬的氣氛沒維持多久。
到了現場，柳歸晚便直奔自己畫出來的那塊地方，那裏，果然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陳正小聲問她：“為什麼偏要清理這塊地方？”
見他虛心請教，柳歸晚也不隱瞞，她小聲解釋道：“這裏是發現王婆的第一現場…”
然後，她指了一下牆壁上的血跡，“那片血跡更證實了這一點…”
“那又如何？”陳正的好奇心被激起，他又追問。
“如果死者確實是被殺死的，那麼，身下一定有血跡…”柳歸晚說。
“可是，這地面上黑乎乎的，什麼也沒有啊…”陳正嘟囔。
“等一會兒，就能見分曉了…”柳歸晚貼在他耳邊，用更加小的聲音問：“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全了嗎？”
為了給陳正樹立正面形象，柳歸晚想把這一切都歸功於他，所以，為了避嫌，她不想讓別人聽見是她在掌控整個檢驗。
她靠近他，熱乎乎的呼吸吹在他臉側，陳正不自覺地紅了臉，點點頭。緊接着朝着外圍的衙役喊道：“將米醋和酒抬進來…”
－－－－－－題外話－－－－－－
完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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