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番重新來過
“婉婷,你一定是累了,快,先去休息吧!有什麼事兒,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不等席婉婷開口,張大川已經搶先一步,只不過他開張口聲音都變了,說到最後甚至差點兒哽咽着說不出來了。
心心念念的愛了幾十年,眼裏心裏始終如一,哪怕從來沒有得到過她的心,那又如何呢?也不妨礙張大川對席婉婷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啊!
席婉婷動一動眉毛,張大川就能大概猜出她想要說什麼了。
張奶奶嘆了一口氣,兒子沒出息,被拿捏的死死得她是一貫知道的,但每每還是能沒出息的刷新她的底線,讓她直想大耳光抽他!
人還沒說啥呢他就在那兒一副死了親娘的沒出息樣兒!
不不不,不能自己咒自己!
張奶奶氣糊塗了,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起身打算避出去,她和席婉婷關係鬧得很僵,曾經可是撂下狠話絕不在同一個屋檐下待着的!
既然人家回來了,張奶奶就想給她騰地方,橫豎她說話也不頂用,還不如識趣點別討人嫌了。
“媽!請等一下,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想請您也在場聽一下。”
張奶奶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婆媳二十幾年了,席婉婷從沒喊過她一聲“媽!”
“不,不,婉婷,你一定累壞了,什麼都別說了,先去休息吧!我不想聽,不想聽。”
張大川卑微的攔着席婉婷的胳膊,滿眼乞求,堂堂男子漢,竟在妻兒老母面前沒出息的流下了眼淚。
張靜怡心裏疼得厲害,爸爸的乞求和卑微對她來說都是似曾相識的,她很懂那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正是因為懂得,才沒有心軟去阻止媽媽說出真相。
人不能一輩子自欺欺人,活在不切實際的幻想里,總歸要學會面對現實。
“爸,您就讓我媽說吧,這麼多年了,您和奶奶都有權利知道真相。”
就像瀕臨死亡的困獸。
張大川發出一聲怒吼,抱着頭蹲在地上,死死捂住耳朵,連張靜怡的話也聽不進去了。
席婉婷嘆了一口氣,這一生她活得沒有任何滋味,苟存於世只是想討回一個公道,讓作惡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其他那些,對她來說都是不重要的。
是的,席婉婷一度以為不重要。
倉促結婚的丈夫不重要,帶着屈辱生下來的女兒,一個名存實亡的家……
這些都不重要。
是的,一開始是不重要的。
席婉婷骨子裏執拗偏激,曾經對她來說報仇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悄然有了變化。
也許,是那雙臟髒的小手捧着路邊采來的小野花,獻寶似的碰到她跟前,絲毫不在意摔得一身泥和掌心扎的許多小木屑,只怯怯的看着她,希望她喜歡那些小野花。
也許,是這個男人永無止境的包容和寵溺……
席婉婷恨啊!她意識到自己的內心開始發生變化,仇恨沒有那麼強烈了,內心一點點的柔軟起來。
不能啊!怎麼可以這樣?大仇未報,怎麼能允許自己再次有了軟肋?
牽挂着誰,便是一個人一生之中最致命的軟肋!
當初她為什麼會被騙到僻靜的地方,讓那禽獸得趁?
還不是因為那個禽獸欺騙她說宋立陽遇到了危險摔下山崖,席婉婷當時根本來不及多想,一心只想去求自己心愛的男人。
結果到了以後卻發現宋立陽只是被綁在了大樹上,既沒有摔下山崖也沒有生命危險。
真正危險的是她!
她被強暴了,當著最已經談婚論嫁的心愛男人的面兒被強暴了!
那是揮之不去的噩夢,就算下到十八層地獄,也不能閉眼!
為了報仇,這麼多年,席婉婷強迫自己不要心軟,她甚至不敢抱一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哪怕這孩子的存再無時不刻的在提醒她那段屈辱,可她也是自己的骨血啊!
十月懷胎,一隻腳踏進鬼門關才把她生下來,她長得多好看呀!
可在張靜怡的記憶力,她長這麼大,席婉婷從來沒有抱過她。
事實上,席婉婷是不敢,她害怕抱一抱就會讓自己心軟,她害怕孩子會消弭她滿身的戾氣,讓她再也不想去報仇!
於是一次次離家出走,於是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不參與,冷漠得像個陌生人!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心軟!
可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既捂住又絕望的張大川,一下子就融化了席婉婷偽裝多年的堅強,彷彿擊碎了她身上最堅硬的外殼。
“大川,大川,別哭了,先冷靜一下,我不是要和你提離婚,我是想求你跟媽原諒我,再給一次機會,咱們一家人重新來過……”
席婉婷泣不成聲,語不成句,聲音好像卡在嗓子眼裏,哽咽着不清晰。
可其他人卻聽得再清楚不過了,齊刷刷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席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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