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三百七十章 打得太狠
領先於這個時代的弓弩，天下第一的訓練，戰場上，射擊諸元的詳細標註，團隊的完美配合。百發百中，是不是理所應當？
我們都是神箭手，每一支箭矢，消滅一個敵人！將軍親自為弓兵做的戰歌，就是這麼唱的。只有從不虛發，才對得起將軍。
神射手是這麼想的，郝昭的要求也是準確度，其餘自己掌握。節奏也好，速度也罷，攻擊目標，只要保證最大命中率。
戰鬥到現在，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兩個制高點，至少射殺了一百多名敵軍，有士卒有軍官，亦有西涼鐵騎的騎軍！
應對陷陣軍的神射手？李通有什麼好辦法？答案是，交給老天。聽上去有些悲劇主義的氣息，戰場上，卻是冷酷的事實。
青州營的突擊小隊，無法形成對神射手的威脅，下方的青州營和西涼鐵騎士卒，就必須承受對方精準無比的打擊。
交給老天，你只能希望自己的運氣好，比如射不中要害之處啥的。至於射不中，青州營和西涼鐵騎都不會這麼認為。
無數次的戰陣經驗告訴他們，你若是不能有效的牽制那些神射手，任由他們的發揮，就只能祈求與運氣，或者說，與敵軍糾纏。
身在戰局之中，李通將軍眼下的心情，可以用三個字來形容。
不會了！
面對陷陣軍前衛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防禦，真的是不會了。
難道我要將所有的士卒，都堆上去，利用兵力優勢
，爭取在最快時間之內，推平郝昭的第一陣防禦陣地？那是賭博啊。
敵軍將領會預料不到這一點？李通自己都不會相信，現在的他，有點患得患失，戰局持續下去，青州營還要付出多少代價？
一旦損失過重，就算追上劉表，得到他帶出的物資，足以彌補嗎？
也許吧，可眼前的陷陣軍，會容許自己通過嗎？殺伐決斷，將者必備，猶疑乃兵家最大之害，但你不身臨其境，無法感受。
與此同時，郝昭在幹什麼？全心全意專註於戰陣？卻也未必。
“保證我軍神射手制高點的安全，與實戰之中極有意義，日後若有相似戰例，建議增加神神射手身邊護衛，確保無恙……”
“山地作戰，決戰之處，與敵軍軍陣距離一百二十步為最佳，我軍弓手射術，可以最大程度保證，不會誤傷，可全力為之……”
一條條鑒於眼前戰局的總結，出自郝昭之口，他說的話，會被身邊的士卒，完整記錄下來，哪怕聽起來，有點胡言亂語。
身為書記員，你也必須記錄校尉的言語，不能有絲毫的疏漏。
實戰的經驗，就是這麼一點一滴被記錄下來的。郝昭當然不會胡言亂語，但戰況激烈之時，即使有，也是與戰局相應的。
倘若凝萃山之戰，敵軍過於強大，親衛營必須死守陣地與敵同歸於盡的話，書記員就會是最先撤退的人員，甚至超過郝昭。
實戰經驗，對任何軍
隊而言，都是最為重要的因素，而實戰經驗的傳播，就要靠書記員和主將，郝昭是不會忘記職責的。
一邊說著凝萃山之戰的心得，郝昭心中亦有考量，半個時辰之前，他收到了後方傳遞來的消息，閻參軍率領兩營士卒在後。
軍情很簡單，參軍也沒有給他傳遞任何的軍令。在定邊軍，這樣做，是對前線軍師主官的最大信任，郝昭當然心中清楚。
不用閻象下令，優秀的大局觀也會讓他覺得，眼下的戰局，最重要的是消耗敵軍的實力。他們的消耗，是難以彌補的。
最少是短時間之內，難以彌補。無論是青州營還是西涼鐵騎，一個經驗豐富的士卒被消滅，再培養出來，至少需要年月之功。
廣陵一戰，定邊軍已經佔領徐州全境，兗州的攻防，雖然還沒有確定的消息傳來，但在郝昭眼中，曹軍根本無法與張將軍對抗。
敵軍的領地，已經被壓縮的越來越小，拿下徐州，就能代替兗州的作用嗎？郝昭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敵軍缺乏兵員。
只此一點，消耗戰，就一定對定邊軍有利，對大局有利。而只要對全局有利，定邊軍營首一級的戰將，是不計自身損傷的。
廣陵一戰的安林防禦，曲寧的先登二軍，在軍令未曾到達之時，哪怕知道阻擋敵軍是必死之局，但全軍上下，也會殊死一搏！
決定你採取的戰術，是軍令，更多時候，則是所處的位
置。郝昭在想，他要如何，才能讓後續的友軍，發揮最大的功效。
越是這個關頭，越需要謹慎。李通樊疇都不是弱手，凝萃山的戰局打成眼前局面，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陷陣一邊。
郝昭可以為麾下士卒的完美髮揮而喝彩，卻不會因此看清敵軍。因為倘若換位相處，他處在李通的位置，有辦法對付親衛營嗎？
“我之前，是不是打的有點兒過頭？”郝昭心中想着，假設自己現在就撤出陣地，敵軍會尾隨而來嗎？恐怕效果不大。
之前的戰鬥，是不是用力過猛，導致現在想要撤軍，配合身後的參軍和同袍，變得更加困難？想法很快被郝昭打消。
凝萃山一戰，是山地阻擊戰，理論中的防禦體系，被陷陣軍完美的運用到了實戰中。既是陷陣的第一次，也是定邊軍的。
廣陵之戰的安林，是林地，沒有山地地形，且曹軍的撤軍出乎了龐統于禁的預料，杜襲的突進，也讓曲寧沒有足夠的時間。
沒有山地，沒有居高臨下的地形優勢，陣地的作用就被削弱了不少。且雙方的兵力對比，當日廣陵，也遠勝今日的凝萃山。
“不行，現在絕不能撤，否則白白付出代價，很難吸引李通和樊疇率軍追擊，我還需要等待時機。”郝昭不再糾結了。
戰局進行到此，並非自己的失誤，即使是他對陷陣親衛營信心十足，也不能在戰前預測此時的戰況。想要
變化，必須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