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屁股的風流債
第三章一屁股的風流債
吳家和沈運的家,其實就是隔着一道一人來高的圍牆,沈家巷的屋子,大多是這樣的格局。
一進小小的宅子,前面是個小院,後面有些空地,四周用不高的圍牆圍了起來,這些空地,有些人家種些花草,有些人家,則是開闢出一個小小的菜園子,種些時令蔬菜。
吳家的後院,種的當然不是那種中看不中吃的花花草草。
領着沈運進了門,吳勝男徑直去了後院去採摘蔬菜,留下沈運一個人在院子裏。
院子裏有棵桂花樹,樹下有幾把椅子,一陣微風吹來,那些細細小小的桂花,就從樹上飄落了不少,落在院子裏,讓院子裏到處都是那淡淡的桂花香氣。
將落在椅子上的細小花瓣輕輕的拂去,沈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有些百無聊賴的打量着四周。
吳勝男從後面採摘完了蔬菜,從廚房裏拎出一桶水,在屋檐下擇洗了起來,沈運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彷彿有所察覺,抬起來頭,朝着他甜甜一笑。
“要我幫手嗎?”他笑着問道。
“你還真不同了啊,這種事情,以前叫你幫我,你說什麼,君子要遠離廚房,還說這是聖人說過的話呢!”
“我真這麼說過?”沈運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尷尬:“是君子遠庖廚,但是,這意思可不是說男人不進廚房,你想想啊,廚房裏殺雞殺鴨的,多血腥啊,作為一個君子,不能不吃飯菜酒肉,但是,也不能看着這些雞鴨受罪,當然只好眼不見心不煩了!”
“還有這種說法么?”吳勝男笑盈盈的說道:“聖人也是個實在人,又要吃又不忍看,所以才有這話說出來!”
沈運站起身來,就要去幫她,吳勝男擺擺手:“真不用,幾碟小菜而已,又沒大肉大魚,就不用你幫忙了,你就坐那裏歇着就好!”
似乎是因為有了沈運的關心,吳勝男的心情好了許多,一邊忙乎着,一邊嘴裏還哼着什麼,沈運仔細的聽了一下,卻是聽不出來這哼的是什麼,大概是這個時代的小曲吧,曲調很簡單,卻是聽起來很舒服。
院子的門嘩啦了一下打開來,一個健壯的身影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沈運,這人影明顯的愣了一愣。
“哥,你回來了!”
吳勝男的眼光從來人的身上掠過,最後落在了他的手上提着一個油紙包上,笑着開口:“沈運今天來家裏吃飯,你帶的什麼回來的!”
將手中的油紙包遞給自己的妹妹,吳超笑着指指廚房,看着自己妹子歡快的走進廚房,他嘆了口氣,拉過一把椅子,在沈運面前坐了下來。
沈運擠出一個笑容,看着眼前這位。
吳超身形不高,卻是很敦實健壯的樣子,一身公服穿在身上,綳得緊緊的,他看着沈運的模樣,其實也不是很兇惡,只是他天生的一臉橫肉,繃著不笑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副兇惡的樣子了。
他這模樣扮相,還真是符合他衙門公差的身份,這樣看着沈運,沈運都覺得有幾分被人審問的意思了。
“下午的事情,我聽說了,你就這麼點氣性,沈叔要是還在,非得被你氣死不可!”他搖搖頭:“你還是讀書人呢,那麼多年的書,讀到哪裏去了,大丈夫何患無妻,真有本事,用錢,用權,將喜歡的女人弄到手就是,弄不到就尋死覓活的,死了也活該,這種沒用的人在世上,純粹是浪費糧食!!”
“哥!”
吳勝男從廚房裏探出來,慍惱的喊了她哥哥一聲,好不容易沈運正常了些,自己哥哥又說這些話,他受不了怎麼辦?
“我知道錯了!”
沈運垂下頭,嘆息了一聲:“這種事情,以後不會發生了,這事情就算過去了!”
“過去了,你想的美呢?”吳超卻不是他妹妹那麼好打發的:“你說過去了就過去了?”
他翻了翻白眼:“你要是今天死了,這事情就真過去了,到時候你爹留給你的院子,你那債主來收走,從此沈家巷子再沒姓沈的人家,這才叫過去了,但是你沒死,那那欠下的銀子,可就得全部還了!”
“債主?”
沈運一下就懵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欠了什麼債,自己前身的記憶了,也沒有自己欠一屁股債的記憶啊。
“你當你在胡詩詩那裏吃喝花費,不花錢的嗎,以前你錢給的利索,人家自然買你這個面子,不必每次都叫你會鈔,但是,人家是做什麼買賣的,哪怕陪你說會兒話,都是要銀子的,你不知道嗎?”
吳超見到他這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這沈運讀書真讀糊塗了,以前多聰明的一個傢伙,怎麼現在這麼混吝呢。
“我記得,平日裏還就真只是說說話什麼的……”沈運喃喃說道。
“屁,你知道她那門子是走的誰的門路么,沒人照拂着,她那買賣早就被人吃了!”吳超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咱們應天府的兄弟上門收錢,人家都不買賬,你覺得你在她那裏的銀子,賴得掉么?”
“她有那麼大的後台?”沈運微微吃了一驚,敢情自己為之尋死覓活的那個粉頭,還是有來歷的,而聽這吳超說,好像自己在哪裏肆意花銷了不少,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欠債。
想想自己床下的可憐的那個小銀稞子和身上的那些銅錢,他陡然感覺到了這個時代對他深深的惡意。
穿成一個窮秀才就算了,還居然還欠了一屁股的風流債,而這債要是自己不迅速還清的話,如這吳超說的,只怕人家直接就來收房子讓自己流落街頭了。
更要命的是,這債主聽起來,還是很兇猛的,連應天府的公差都可以不鳥的人,那該是何等的背景啊!
“反正上次為你的事情,我和幾個兄弟去了一趟,打算找個茬子封了這個暗掩門子,沒想到人家直接拿出平安牌子了,我能說什麼,只能掉頭就走!”吳超有些鬱悶的說道:“那可是每月給錦衣衛上貢才有的平安牌子啊,你說你惹誰不好,去那樣的地方,惹那樣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