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母子重逢
原來丘機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並且為自己做好了打算，無定感激的同時，也懷着無限的抱歉。原不過是重了幾重的前塵往事，時間久到他自己都沒有完全相信的把握。可這些朋友，沒有一點保留地依然相信並支持着自己的任何選擇。
“好，既然如此，無定去。”無定對他虔誠地合十稽首，向這些朋友一道祈願。
“大家姑且等我些時候，若是午夜我還未趕回便可自行打算。但即使我不能回來，也一定會與十九一道共同促成此事。”無定立願。
這一願，終不可逆。
“走吧！”小輔導官催促到。無定不再留念，跟着他一道潛入了地獄之中。若是人人都那樣可以這樣進出隨心，他們也不用冒這樣的風險謀求一個機會了。
而無定也知道，這樣的機會終不可得，怕是十九能夠做到的最大努力了。況且這樣偷偷摸摸地進入，於眾人而言又怎麼可能呢？
“孟婆在何處？”無定問小輔導官。
“大概是守着眾人吧！她不讓任何人離開。”
“你知道孟婆這是為什麼嗎？她不過應該陰帥，還是十九的親人，卻第一個阻撓？”
小輔導官搖搖頭，他怎麼會知道。
無定淡淡地感嘆，懷山向前走着，解釋道：“因為她的孩子。”
“孟婆還有孩子？”小輔導官驚訝地問。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有的。只是時間真是長到已經回想不起來了，偏偏孟婆還一直記着。你以為她為什麼會這樣死心塌地地守在地獄裏呢？有誰會真的甘願守在地獄呢！”
“黑貓你是甘願的嗎？”
小輔導官放慢腳步，也許是不甘的吧！但是他沒有資格做選擇。“崔府君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看來你的崔府君是不甘心的，他也參與了十九的計劃嗎？”
“你在套我的話？”小輔導官警覺出來，“好個姦猾的和尚。”
“不對，你怎麼會知道孟婆的往事？或許連崔府君都不知道的？”小輔導官問。
“這些，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黑貓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討不到一點便宜還會輕易折了自己，遂不再欲他多話了。
“呵呵呵……”無定看着他的表現，心中已經瞭然，面上欣喜。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忐忑，此去要面對的那人，他真的有勇氣面對嗎？
曾經無數次站在羅酆山的山腰亭，人人都知道他是在望着山頂的秦廣王蔣，而因此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卻誰也不知道他同時還在望着山下。
山下幽綠的棚亭中，那個在人前裊娜的身影，永遠地在忙碌着。她為路人熬制過無數碗助他們遺忘的葯，自己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人，只記得那些遙遠而飄渺的片段。
他深深地感受得到每一個無眠的夜裏，棚亭中輾轉反側的身影和她難以入夢的嗚咽。自己被哭聲驚醒。
他一直都看在眼裏，卻從來沒有鼓起勇氣靠近。
而這些，除了他再沒有誰知道的秘密。竟然十九知道！她不僅知道甚至要以這樣的方式宣之眾人。存亡關頭，他必須面對了。
自己該怎麼面對她，要如何解釋一直以來他都知道的秘密，要用怎樣的方式才能使雙方都毫無芥蒂擁抱最好的結果？無定很慌亂。
“到了，就是這裏。”小輔導官指着一座天宮，對無定說。“走吧！十九還在等着呢！”
“好。”無定在心中無聲地念着心經，藉此掩蓋自己的倉皇。
殿內的十九感知到黑貓的回歸，領着眾人都到門前迎候。一度讓孟婆因為這些人真想要破釜沉舟，而略微慌亂了一陣。
“婆婆，他來了。”十九對她說。
孟婆不解，疑惑地看着十九，“誰？”
“你一直所希望見到的那個人。”十九微笑着告訴她，“您過去日日夜夜盼望的那人，我把他帶來了。”
“不可能。”孟婆一語否定，初到地獄，自己肝腸寸斷，向地獄苦求了數年才得知將會在地獄重逢的天意。數萬年來她潛心等候，做起陰帥，為每一個路人熬湯祈願，一等就是數萬年。
她一直希冀着用這樣的方式，她站在必經的路口，終有一日會再見到自己一心牽挂的孩子，就這樣熬過數萬年。
她想像過無數次重逢的情景，自己依然站在棚亭熬湯，身後會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喚她一生“母親”，自己再難以置信地回頭，映入眼中的一定是那張自己都記得模糊了的臉。
可是就在最沒有可能的現在這種情形，她最沒有想到的情況。十九告訴自己將要見到那個自己一直牽挂的人，這怎麼可能？
自己等了數完年都沒有等來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十九又怎麼會知道他。既然找到了他十九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反而今天用來交易？這是真的嗎？
即便懷疑，可是孟婆依然抱起了希望。她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十九，也不敢輕易再否定這樣的機會。站在殿門前，她翹首盼望，希望待會兒出現在眼前的那個人是他，也希望不是他。
剛剛出現的是小輔導官，崔府君打着招呼，“……是回來了。”
“人呢人呢？”十九問道。
小輔導官聳聳肩指了指身後，自己則一步跳到崔府君身旁站着。後面的人漸漸出現到人前，除了十九沒有意外，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王蔣更加驚詫，不敢確信地，她開口求證：“無定？”
和尚站到眾人面前，虔誠地合十一禮。對上王蔣的眼神，微微一笑，“是我。”
當初在羅酆山的眾審，這些人大多認得和尚無定。“他……他不是投了輪迴井嗎？怎麼會是他。”
眾人交頭接耳，孟婆直勾勾地看着和尚，當初的那場會審，她不在。因而這是第一次見到無定，像，也不像。
“我是入了輪迴井不錯，如今這身子已是又一世了。”無定解釋道。
“怎麼會？入了輪迴就算你保留着記憶，也不該音容都不變？更何況你又成了和尚，這一次依然修為不淺！”王包難以置信。
“因為，我是天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