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魄鳳凰不如雞
吳州府，江城。
作為吳州府最為繁榮的三座城池之一，今日個卻彷彿烏雲密佈，黑壓壓的讓整座城池的人都感覺到一種沉悶和壓抑。
當然，作為江城豪強家族之一的李家，氣氛也是顯得有些詭異。
李府。
下人們一個個都是低着頭，就連走路聲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聲音太大給自己惹來禍事。
幾個李府的族人急匆匆的走過，甚至其中一人被一個低着頭的下人撞了一下，都沒責罵一句，而是頭也不回的朝着府中大堂過去。
“出事了！”
這幾乎是李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此刻內心中不約而同冒出來的念頭。
與此同時，在李府的一處別院。
看上去這裏住的人在李家的地位絕對不低，光光偌大的院子，有山有水鳥語花香，完全是用金子堆砌出來的。
“公子。”
院中，一間屋內。
就看到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此刻正神情麻木的看着窗外。
推門進來的人看到少年的樣子，感覺鼻子有些酸澀，眼眶也是有些通紅，強忍着勉強笑着喚了一聲。
“家族準備如何安排我？”
少年就像是局外人，彷彿詢問着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一般，但仔細看卻可以看到他的雙手緊握成拳，看上去稍微有些瘦弱的身軀，還在顫抖。
“公子，您先養傷。”
“說！”
少年回頭，他正是江城豪族李家的嫡子，也是整個江城李家的繼承人。
“夫人說，讓公子您最近一段時間先留在府中不要出去，等外面風聲過去了再……”
李二狗跟着李葉已經有十年以上，兩人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比起府中其他下人，他幾乎將李葉當成自己的兄長，當然他只是個下人，也知道自己的本分不能逾越。
“將我軟禁？”
“公子，夫人不是這個意思，您千萬別……”
“二狗，你家公子我雖然不學無術，但不是傻逼！”
李葉看了一眼，卻沒有多說其他什麼。而李二狗聞言也是鴉雀無聲，傻逼這個形容是他家公子口中聽到的新穎說法，以前他還覺得有些好笑和奇特，但如今聽到自家公子這麼形容自己，卻不知道為何，鼻子一酸。
“算了，你只是一個下人，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控制，下去吧。”
“公子！”
李二狗眼眶更紅了，但他知道公子說得對，自己只是一個下人，又能如何。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卻傳來了腳步聲，而且聽聲音不只是一個人。
果然推門進來幾個人。
“夫，夫人！”
看到進來的人，李二狗嚇了一跳，連忙站到一邊，低頭恭敬的喊道，然後他看了一眼身旁，接着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說道，“大公子。”
“嗯。”
進來的只有三個人。
為首一個看上去風姿卓越，雖然臉上隱隱有着一絲歲月的痕迹，卻還是能夠看出年輕時候必然是姿容俏麗，就算是如今也是風韻猶存。
身上自帶着一絲柔和的氣質，卻隱隱中具有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在她身後兩人，其中一人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身材魁梧，走路也是龍行虎步，臉上掛着一絲掩飾不住的得意和高傲，俗稱眼睛都長到頭頂。
還有一人卻在兩人身後落了一個身為，半彎着腰，明顯地位不如。
“姨娘。”
見到來人，李葉勉強從床榻上站起，但搖晃了兩下后，卻站立不穩。
那女人一看連忙緊張上前，將李葉扶住，口中還微微責怪道，“你這孩子，身體還沒恢復，別逞能！”
說完朝着身後那半彎着腰的五十來歲男人呵斥，“劉管家，不是早就吩咐過，找全城最好的大夫來替公子治病了嗎？人呢！”
“夫人，已經託人去請王大夫了，應該在路上了。”
原來那走在最後的中年男人是李府的管家。
李葉沒有出聲，就靜靜的看着他們，他的眼神讓女子略微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慈愛的神色，將李葉按在床榻上，關心不已，“葉兒你現在身體不好，什麼事情有姨娘在，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多謝姨娘。”
原來這個女人，就是李府二夫人，雖非李葉之母卻是李家族長在原配妻子病故后，明媒正娶的二房。
“還和姨娘這麼見外。”
瑤夫人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麼，卻聽到身後跟着她前來的那青年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娘，別廢話了。”
“彪兒！”
“有些事情你不好開口，孩兒幫你開口！”
李葉還是靜靜的看着他們，冷靜的讓母子兩都有些無所適從。
“二弟，不是大哥我說你，你好歹也算是李家的嫡子，雖然年輕不懂事可我娘拉扯你十年，一直都在教導你好好做人，你看看你這次犯渾闖禍，給我們李家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彪兒！”
“娘，讓孩兒說完！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嫡子，無法無天嗎！難道現在闖禍了還不能說他兩句？而且，現在人家都上門了，若是不能給出一個交代，難道讓我們整個李家給他陪葬？”
這番話，讓整個屋內氣氛變得格外的火藥味濃重。
一旁低着頭的李二狗再也按耐不住，大着膽子叫屈，“大公子，那件事……”
啪！
話沒說外，就只聽到一聲脆響，李二狗整個人被一巴掌扇在臉上，半邊臉都腫了，幾顆斷牙掉在了地上。
“區區一個奴才，這裏有你說話的份？滾出去！”
“你！”
李二狗大怒！可這個時候，李葉卻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二狗你先出去，我有點渴了，去端碗冰鎮酸梅湯過來。”
“公子！”
“去吧，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看到李葉眼神，李二狗深吸了口氣，低下頭，“是，公子。”
等人走後，李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居高臨下，臉上笑容要多假有多假，“二弟，現在你闖了禍，應該知道這事情不好處理，該怎麼辦，你給個回答吧？”
“彪兒，夠了！”
終於瑤夫人看不下去，怒斥了自己兒子一句，然後滿臉溫柔歉意，“葉兒，你也別怪你大哥，他就是這個混脾氣，你兩從小一起長大應該明白。”
“姨娘，我明白。”
“唉，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情姨娘絕對會護着你，不會讓他們傷你一根汗毛！不然，如何跟你父親交代。”
瑤夫人提及自己夫君，臉上幽怨之色很濃，誰讓李家族長在十年前，為了追求武道突破，離家出走遊歷天下去了，偌大的李家扔給了她一個女人掌管。
“姨娘想要我怎麼做？”
李葉突然間很想笑，是的，他想要笑，只不過不忍心破壞這種‘感人’的溫情場面。
大概是沒想到李葉會突然間這個態度，讓瑤夫人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可李彪卻沒這個顧慮，聞言后眉頭一挑，“二弟你有這份心，也算是沒白費家族供你花天酒地了這麼多年。”
“說吧。”
“很簡單，城主府那邊已經傳來消息，讓我們把你交出去，你應該明白如果把你交給城主府會是什麼下場。”
瑤夫人狠狠瞪了自己兒子一眼，接着也是有些無奈，“葉兒，你大哥雖然說話難聽，但那邊……”
“族裏的意思呢？”
李葉沒有配合他們，反倒是問了一句。
這要母子兩再次猶豫了一番，瑤夫人最終說道，“你是李家的繼承人，不管如何不可能把你交出去！但你爹如今不再，城主府咄咄逼人，如果不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怕是……”
“說吧，如何處置我，才能讓城主府的那位大人滿意？”
“二弟，很簡單，剝奪你李家繼承人身份，同時廢掉丹田經脈，讓你從此無法練武。”
李彪什麼的輕描淡寫，甚至隱隱還有着一絲迫不及待。
是的，迫不及待。
李葉當然聽出來了。
不，其實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李彪是什麼想法，只不過他從沒想過自己真的有一日，會面臨這種下場。
廢他丹田經脈，廢除繼承人身份！
李葉閉上眼睛。
“二弟，你好好考慮一下，城主府明日就要答覆。”
李彪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一旁瑤夫人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最終只能柔聲勸慰，“葉兒你也別想太多，就算你今後無法習武，姨娘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在囑託了一番后，終於屋內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等人都走了，李葉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譏諷表情。
嘎吱。
有人推門進來，看到李葉臉上那一絲表情，終於忍不住，“公子，他們欺人太甚！”
原來李二狗端着一碗冰鎮酸梅湯回來，也大概猜到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不，其實整個李家也就是李葉最後知道發生了什麼，早已經傳開了。
見李葉不言不語，李二狗還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二狗，你先下去休息吧，公子我乏了。”
將從小跟着自己的僕人打發離開后，李葉睜開了眼睛。
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臉上嘲諷之色更濃，接着端起碗喝了一口。
“去冰，半糖，看樣子還算是記住我的喜好。”
李葉的嘴角慢慢的流出了鮮紅的血液，同時就感覺到胸口腹下火辣辣的刺痛，終於忍耐不住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低吼。
雙手死死緊握，甚至指甲深深刺進手掌心都比不上此刻他內心的痛苦。
屋外。
剛剛離開的李二狗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去，痛哭流涕。
在他身後，站着幾個人，在聽到屋內撕心裂肺的嘶吼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其中一人，就是剛剛才‘兄友弟恭’關切無比的李家大公子，李彪。
“李二狗，你做的不錯。”
啪嗒一聲，一袋子金幣扔在了跪倒在地的李二狗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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