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睿明停住，把嘴巴撤了回來。
李亦然之前的幸福瞬間被一隻魔掌撕扯得粉碎，她失魂落魄地慢慢靠近睿明，明顯地感到有一把刀已經刺進了胸口，但她還想刺得更深一些，才能看清這一切。
睿明：“李亦然，你怎麼……”
李亦然：“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睿明磕磕巴巴的低聲說：“沒有。”
李亦然：“大點兒聲！”
睿明被激怒，吼道：“沒有！”
李亦然表情痛苦站在那裏，眼淚掉了出來。
李亦然：“那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好？為什麼還要給我感動？“
睿明：“因為……因為我們是老鄉。我把你當成好哥們兒。”
李亦然苦笑：“在你心裏，我到底是誰？”
睿明：“你不是我的誰，別拿自己當盤菜，我不稀罕。麻煩你以後不要像個猴子似的在我面前跳來跳去，我真的受夠了！”
李亦然：“你混蛋！”
所有的悲傷彷彿就在頃刻之間如洪水猛獸般在亦然的心中爆發，曾經美好的畫面都被摧毀淹沒。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失去，曾經是多麼的自欺欺人！她本想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但她覺得這樣顯得過於矯情，還是“你混蛋”這個三個字來的更直抒胸臆一些，更加振聾發聵！
睿明站在那裏，看着亦然淚如雨下。他能看到亦然的眼神中那種決絕。他心疼，想走向前去安慰她，挽留她。可他能明顯感受到她眼神中的殺氣能退敵千里。
這樣也好，未來就不會在一起，就不會有那種奪命的危機。
可亦然不懂，她才不管什麼狗屁危險，她覺得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才是人生最大的危險。
李亦然站在那裏，縱有千般武藝，也拯救不了那顆不愛之心。罷了，就此放手，勇敢一些，大氣一些，就此放生，都給彼此另外一條活路吧。
李亦然轉身離開，遠處殘陽如血！
可以想像這樣一幅畫面——睿明和李亦然古裝扮相，各自拿着一把劍在一起打來打去。幾百個回合之後，李亦然被睿明一劍刺中心口。
李亦然：“我以為我還能像個戰士一樣，對你頑固的陣地進行攻打。然而，你殘忍地掠奪了我的信念，我連拿起劍的勇氣都沒有，不戰而敗！我以為我刀槍不入，可還是被你一劍刺傷！”
李亦然淚流滿面的回到宿舍，舍友們以為她是被感動的，都為她拍手叫好。
李亦然卻突然喊道：“睿明，我恨你！”
室友們愣在那裏，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看着亦然渾身顫抖着，啜泣着，淚如雨下。
李亦然則在床上拿着手機期待着睿明能打來電話，給自己一個解釋，一個安慰。哪怕就一個解釋，她都能接受，都能理解，都能原諒。可是她左等右等，那個手機毫無動靜。那一刻她才明白過來，她在睿明心中毫無存在意義。任她撕心裂肺成如此，他都能如此無動於衷。這讓她感到絕望，她淚如雨下。
李亦然：“我以為我夠聰明，以為你是個木頭，需要我的敲敲打打。原來我才是最大的傻瓜！”
那絕望在黑暗的夜空中蔓延，擴散，直至深邃的透徹，恍然如夢般，愛情的星河在慢慢湮滅。
睿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拿着手機輸上李亦然的號碼，又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刪掉。一遍遍輸入“對不起”，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柯夢誠問：“你愛她嗎？”
睿明沒有回答。他一臉悵惘，看向漆黑的夜，然後看着那根曾被亦然咬破的手指，想起那場關於“一輩子”的賭約。
不知從何時起，這些關於亦然的獨特記憶在他內心揮之不去，彷彿紮下了根，在他內心開枝散葉，開花結果了。
睿明感到心煩意亂，每次這樣，他都會打開手機音樂，聽着歌曲讓自己的心情好些。可是那音樂APP中全是亦然喜歡聽的歌曲。其中有一首是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實》——“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才會把我記起。時間累積，這盛夏的果實，回憶里寂寞的香氣。我要試着離開你，不要再想你，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你曾說過，會永遠愛我，也許承諾不過因為沒把握，別用沉默再去掩飾什麼，當結果是那麼赤裸裸......不過證明沒把握，不用難過，不用掩飾什麼，當結果是那麼赤裸裸......”
李亦然曾跟睿明說，那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
睿明反反覆復聽着這首曲子，終於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似乎聽到亦然內心的近乎無奈又絕望的呼喊。聽着聽着，他內心如巨浪翻湧。
也許，這話最好的結局。就此結束吧，希望就此能改變她的人生軌跡，未來亦然就不會跟自己踏上那條危險之路，就有了人生另一種可能，結婚生子，幸福一生。雖然現在都會有痛苦，但一切都很快會過去。
就這麼決定了，以後在背後默默關注，爭取把傷害降到最低。
時間會沖淡一切。可千萬別再回到原來的路上。可是，命運是能這麼被輕易改變嗎？
不管怎麼樣，這是最好的選擇，他不想讓第八區亦然遇害的事再次上演。
期末考試來臨，同學們都在積極備考。備考無疑是製作小炒，然後複印，再把它們切割成一條一條，便於隱藏。學校各個複印室人滿為患，生意火爆。睿明除了參加常規考試之外，還要參加“量子學院”單獨組織的考試，而這場考試的嚴格程度不亞於高考。
考試結束后，寒假來臨，同學們開始陸續回家。
火車上滿滿當當，擁擠不堪，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大部分是放假回家的學生。睿明拖着厚重的行李在擁擠的人群費勁力氣一點一點向前移動，眼睛不斷搜索。找了很長時間，終於發現了李亦然。睿明走過去靠着李亦然站着，李亦然看了他一眼，便把頭偏向一邊。
火車開動，檢票員走了過來，一張一張認真檢查乘客手裏的車票。
睿明望着檢票員，心裏倍感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