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一章
【正文開始】
夏景行拖了她的手往茶樓走,邊走邊叮囑:「今兒這買賣可是為夫豁出麵皮請來的,到時候你可得好好談啊。無論是價格還是貨物,總要心裏有數才好。」
「難道你還真將我想要的那批貨給討了來?」
夏芍藥眉眼彎彎,瞅着他的眼神都溫柔了幾分。夏景行心裏暗嘆,媳婦兒愛財,但凡有利於她生意的,總能溫柔幾分,看來以後想要讓她對自己更加溫柔,唯有大力支持她賺錢了。
夫妻倆到得雅間門口,才推開了門,瞧見裏面坐着的叔侄二人,都有些傻了眼。
夏景行是知道自己只約了燕王的,但沒想到晉王也會出現。而夏芍藥卻是感動於夏景行居然肯為了她想要的一批貨,連晉王這老對頭都請了來,一時之間當著燕王叔侄,倒不好多說什麼了。
晉王是知道燕王來談生意,可沒想到來談生意的卻是夏家夫婦。
「恪兒,這是……怎麼回事?」
燕王把握着手裏精巧的茶盅,笑笑:「夏家少東出貨最快,不但有固定要貨的遼商,大遼皇宮也在她這裏採買,整個幽州城也唯有她的價格最公道。」
「可是……」晉王有心想要擺出許多理由來阻止,才張口就被燕王堵了回去。「王叔此次身負皇差,聽說這批宮緞都是父皇私庫里的,父皇交待王叔辦差的時候,可沒有叮囑過不許跟夏將軍家眷做生意吧?不然侄兒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又快又公道的將這批貨物出脫呢?」
晉王跟着燕王前來,原意是想將寧景世帶來的這批貨也一起賣出去的,哪知道來的是夏家夫婦,兩家有舊怨,這卻不算好的合作對象了。他自己的閨女他自己清楚,南平郡主若是知道自家的貨交給了夏家去賺錢,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兒。
她如今漸漸認清了現實,知道拿夏景行沒辦法,好歹他如今是朝廷三品重臣,可不是當年任人搓扁捏圓的少年郎。所以這次才能放了寧景行前往幽州來販貨,先解決侯府里的經濟危險,再讓兒子也歷練幾回,說不定就能擔起侯府的責任了。
夏芍藥夫婦對晉王面上陰晴交替只作不見,與他們叔侄見過禮之後,就宮緞一事開始議價。
燕王帶着貨單子,而夏芍藥卻借口沒有見過宮緞,不肯定下價格來。燕王萬般無奈,「難道夏少東竟然不相信我?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你家夫君吧?」
夏芍藥是談起生意來六親不認,「我家夫君只負責牽線,而殿下既然要出貨,我提前先瞧瞧成色織工總不會錯吧?」
燕王無法,只得派侍衛回府里去,抱了兩匹金線織就的雲錦來,燈光之下展開,流光溢彩,滿室璀璨,這下她才滿意了,細瞧了經緯織工,才定了價格下來,果然比之洛陽的市價還要高出四成。
宮中貢品,原就精心織就,民間雖然也有,但質量參差不齊,且價格居高不下。
夏芍藥與燕王談生意,晉王與夏景行在側旁聽,二人目光偶爾相撞到一齊,各個若有所思。
晉王並非初次見識夏芍藥的口才,但卻是初次見識她談生意,但見她一介女兒家,讓小二搬了算盤來,三下五除二算了貨款出來,又提筆揮毫,寫下契書,與燕王互相簽字,倒是比寧景世強了百倍。
就算是晉王再護短,也不得不承認,夏景行的運氣實在出乎意料的好,他的這房妻室許多男兒尚且不及。
夏景行卻在揣測着鎮北侯府的經濟來源。能讓晉王不惜墮了身份,也要保駕護航帶着外孫子前來跑幽州互市,難道鎮北侯府真的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了?
他想起那座煊煊赫赫的府第,小時候只覺得處處雕樑畫棟,卻與自己無關,他自己倒好似寄人籬下一般,心中總有不安。
簽好了契書,夏芍藥便喚了小二拿酒,親自為燕王與晉王斟酒,賀他們做成了這筆生意。
燕王情緒極高,還提出要到後面園子裏去聽戲,只晉王沉着一張臉。可惜在座諸人,並無人理會他的冷臉,都對他別無企圖,倒不似外面許多人瞧見他的冷臉,總要想盡了辦法的討好他。
夏芍藥派了人引了燕王與晉王往後面園子裏去聽戲,由夏景行作陪,她自己美滋滋回家去了,準備明日就給韓東庭回話。
當夜,寧景世在幽州城的百勝賭坊小贏了一筆,將對面的兩位遼商身上荷包裏帶的銀子都給贏了過來。趙則通喊他回去,他正在高興處,哪裏肯回去,只推趙則通:「趙大哥若有事就先回去罷,我再玩會兒。」
趙則通支會了他身邊跟着的晉王府侍衛,這才離開了賭坊。
第二日他往燕王府去,才到了燕王府那條大街上,就被人從後面給一把抱住了,「趙大哥救我!」聽聲音正是寧景世。
趙則通扯開了他的手,轉頭去瞧他,但見他頭上金冠也不見了,身上錦袍玉帶以及腰間荷包七事兒也通通不見了,只着一身中衣,眼裏佈滿了紅血絲,下眼瞼都透着青,可見是一夜沒睡。
「這是怎麼了?」
他身後跟着的晉王府的護衛比寧景世可慘多了,都被揍的鼻青臉腫,快瞧不出人樣兒了,跟在他後面哭喪着臉,直恨不得掐死寧景世。
趙則通在的時候,時時提醒寧景世,他還能小贏一把,但趙則通走了之後,寧景世就再沒贏過。
不止沒贏過,還輸了個精光,將身上東西全被人扒了去。
兩名侍衛要攔着他不讓賭,可輸紅眼的賭徒哪裏還有理智,指着兩侍衛的鼻子破口大罵,讓他們滾。
侍衛哪裏敢滾啊?他們回去晉王若是知道他們沒看住世子,肯定沒好果子吃!
他們不肯走,又攔着不肯讓寧景世繼續賭,那兩遼人原來還有夥伴也在這賭坊里,便問寧景世需要不需要幫忙將這兩個麻煩給處理了。
此話正合寧景世之意,立刻讓他們拉開這兩侍衛。
遼人出手,哪管這兩名侍衛的身份,他們走南闖北,俱都是練家子,下手又狠,全無顧忌,七手八腳就將晉王府的侍衛給揍成了這般熊樣,扔出了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