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蔡毅柯指了指一旁的一位女醫生,「這位是何醫生,你跟着她去做一個身體檢査。」
「什麼?」陳妍笑的目光上下左右地打量蔡毅柯,見他沒有明顯的外傷,鬆口氣的同時,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讓她做身體檢査。
蔡毅柯走到她的面前,大掌輕輕地撫了撫她前額剪碎的瀏海,帶着安定人心的語氣,「乖,先去做檢査,我等等跟你說。」
她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跟着何醫生離開了,身體檢査需要較長的時間,等檢査結束時,她看了一下時間,七點了。
她走到蔡毅柯身邊,蔡毅柯依舊是那副嚴肅的模樣,語氣也很正經,「先去吃飯。」
「哦。」
於是,兩人又去附近一家餐廳吃飯,等他們點了菜,她開口問他,「醫院這個時間點怎麼還可以幫我做身體檢査,你為什麼突然讓我做身體檢査?」
她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問了最關鍵的問題,他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開口,「我跟院長認識,讓他幫個忙,他不會不答應。」
至於第二個問題,他卻沒有再開口了,她蹙眉,「喂,你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又喝了第二口水,身為警察,她比一般人善於觀察,也更敏感,他端着水杯的手指在隱隱發抖。
她的目光順着他的手指往上,看到了他比往常要冷酷許多的面孔,心中的不安上升到了極點,「蔡毅柯,你在怕什麼?」
他的黑眸猛烈地縮了一下,又正常地放下了杯子,這時,他們點的菜陸續上來。
「先吃飯。」他說道。
他不說,她也逼不了他說話,可他這副模樣連帶她也心事重重,於是,兩人沉默地吃了飯。
她以為吃了飯,他們就該回去了,他卻提議說要去附近的公園逛一逛,在付了錢之後,他率先邁開了腳步。
她猶豫了一下,只好跟上,他很不對勁,她有些放心不下他,就算昨天跟他吵架,今天中午跟他鬥嘴,這些小仇恨還來不及跟他算,看他的模樣,她一下子就將小仇恨踢到角落裏。
他在公園裏一直走着,她跟在他身後,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站在他身側,還以為他要跟她說話,他的大掌猛地伸過來,一把抓住她的小手。
他的手心很冰涼,涼涼的觸感令她心驚,他是那種太陽體質的人,寒冷的冬天裏都跟曖爐一樣,可現在,快要夏天了,他的手卻跟浸在寒冰里一樣。
她的心,陡然一沉,發生什麼事了?不管發生什麼,她知道,一定是大事。她沒有第一時間裏抽回手,因為他而惴惴不安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
她靜靜地跟在他的身邊,任由他牽着她的手,沒有目的地跟他在公園裏瞎逛,握着她的大掌很緊,好像將她當做救生圈一樣。
她的心好似被一根羽毛輕輕地滑過,小手微重地握緊他的手,他的腳步微頓,隨即又正常地走着。
兩人,誰也不開口,多年的默契讓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安靜。
直到他的手機響起,他拿起手機,對着那一頭說話,「嗯,嗯,沒有問題?好,知道了,謝謝你,下次一起吃個飯。」
她感覺到這通電話意義不同尋常,那握着她的大掌始終有力,卻不再發涼,他掌心的溫度在回他拴了電話,將手機放進褲袋裏,大掌抹了一下臉,轉過身的時候,神色沒有之前嚴峻,帶着如釋重負,「沒事了。」
「嗯?」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突然一把抱住她,溫熱的薄唇若有似無地掃過她的耳朵,她的耳朵敏感地顫了顫,正想伸手推開他,他比以往要低沉許多的嗓音飄入她的耳里。
「我在怕,我怕你出事。」
她猛然對號入座,想起自己之前問他的話,蔡毅柯,你在怕什麼?
她的手抬起,輕輕地貼在他的腰身上,「蔡毅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他的腦袋靠着她的腦袋狠狠地蹭了一下,她的臉一下子紅了,他幹嘛對她動手動腳的!
她伸腿想踢他,可眼前彷佛飄過他剛才冷峻無助的神色,她的心一軟,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他。
他抱着她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放開她,指尖略抬,撩開她前額的瀏海,突如其來地在她的額上一吻。
她身體一麻,睜大了眼睛,一手捂住被親的地方,第一次被親,可以說是沒有防備,第二次呢?因為心軟。
她生氣地低吼:「蔡毅柯,你太過分了!」
「我哪裏過分了?」他好整以暇地問。
「誰讓你隨便親我的?」她大聲道。
「第一,我沒有隨便,我是認真的;第二,我一點也不過分,我紳士地只是親了一下你的額頭,畢竟如果真的過分起來的話,我要親的地方……」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粉嫩的唇瓣上。
這種隱晦的目光,只要不是一個傻瓜就能感覺出來他未說完話的意思是什麼,她氣得臉蛋一片生紅,「你不要臉!」
他一笑,轉了一個話題,「知道為什麼讓你做身體檢査嗎?」
很想跟他講清楚,不能亂親她,結果他這個話太過重要,也太讓她好奇,好奇那個一向很有自制力的蔡毅柯會為了什麼事情擺出那樣的臉色。
最後,她決定將親她的事情秋後算帳,先弄明白他為什麼要她做身體檢査,「為什麼?」
「今天早上我做了身體檢査,到了快下班的時候,出來結果。」他一頓,「其他方面都沒有問題,但是血液里有不知名的成份,這種成份很淡很淡,如果不是及時檢驗,有可能過幾天說不定就査不出來,所以醫生說很有可能我吃了什麼不對的食物。」
「對你的身體有沒有害處?」她問。
她的關心令他眼神更加的溫暖,「沒有,不過你這段時間跟我一起吃住,我擔心你也有,所以讓你過來做身體檢査。」
她鬆了一口氣,不是為了自己身體無恙,而是因為他沒有事,雖然他很可惡,佢她沒有惡毒地想讓他死,最多揍他幾拳就是了。
「嗯,真的沒有問題嗎?」她問。
「大概是兩個星期前吧,我做一次身體檢査,沒有問題,跟牛一樣。」他有了說笑的閒情逸緻。
「你是不是在公司吃的食物不對?」她問道,因為他們兩個人早飯和晚飯吃的都是一樣的。如果兩個星期前沒間題,現在卻有問題,那麼很可能是最近吃的食物不對。
「也許是。」他說。
「那不知名的成份確定對你沒有影響?」她問。
天色很黑,公園裏的路燈散發著光芒,他們所處的位置較為隱蔽,陳妍笑沒有注意到他的耳根在發紅。
有影響,蔡毅柯卻不打算對她說,他能說今天早上他突然親她的那一口是在腦子不清楚下做出來的嗎?
他並不後悔自己親了她,因為他發現,她承受能力遠遠超出了他所認為的,她能接受他親他,那麼她是不是還能接受更多?
他眼裏閃爍着隱晦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