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那年那人5（番外）
結婚後，兩人沒有在老家呆多久，就又一起回到了省城。
趙清雨為了幫夏梓默創業，把生意日益紅火的小店子盤出去了，加上自己積攢的一些錢，有了一點點啟動資金。
只是，這還遠遠不夠，夏梓默開始想辦法拉投資，只是他沒身份沒地位，沒有人願意幫他。
就算是以前有過聯繫的老主顧，也因為聽了上一任老闆的叮囑，對他冷嘲熱諷。
人的氣勢和雄心壯志，就是這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時間一長，夏梓默一事無成，小家裏的那點兒錢也逐漸被折騰沒了，他再一次產生了自我懷疑。
“別灰心，他們看不上你是他們沒有眼光，我覺得你一定會成功的！”
趙清雨在旁邊安慰他，為他打抱不平，可是以往聽起來很窩心的話，此時卻異常刺耳。
夏梓默煩躁地脫掉外套，看也沒看她，“好了好了，你別說了，這些話老是翻來覆去地說有意思嗎？我現在想要一個人安靜安靜，你別在我面前晃好嗎。”
他說完就面朝牆躺在了床上，身後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他又開始後悔，悄悄轉身看去，屋子裏已沒了趙清雨的身影。
“呼——”
他長長地嘆出一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窩囊又可恨，明明是他自己的原因，卻把一股子鬱氣撒在了妻子身上。
可是現在的他，又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哄別人。
睡一覺吧，等睡一覺起來，他應該就會變成一位好丈夫。
這一覺，睡了個天昏地暗，他醒來時，屋子裏一片漆黑。
拿起手機看了看，已經是凌晨十二點。
伸手一摸，身邊的床上一片冰涼。
夏梓默連忙坐起來，打開屋子裏的燈，眼睛被陡然亮起的光線刺得眯了一下，嘴裏焦急地大喊：“小雨！小雨你在哪裏啊！”
可惜沒有人回應他。
夏梓默猛然想起白天的時候自己對趙清雨說的那些話，心裏頓時一慌，連鞋子也顧不上穿，把一眼望到頭的屋子裏裡外外找了好幾遍。
他打開門，深秋的夜風帶着絲絲寒意吹得他渾身一個哆嗦，抱着胳膊在老舊的樓梯道里上上下下地跑了幾次，也沒有看到趙清雨的身影。
有鄰居看到了他只穿着秋衣秋褲和襪子的狼狽模樣，驚訝地問他怎麼了。
他其實和這人不熟，這時候卻很無助地拉住他，問：“你有見過我老婆嗎？她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你見過嗎？”
那人被他的樣子嚇到，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昨天見過，你可以給她、打個電話啊。”
“對！對電話，我還沒打電話……”
他暗道自己越慌越無神，連這個都忘記了，說不定趙清雨只是生氣回了娘家呢。
他這樣一想，心裏安定了不少，腳下三步並兩步地往回跑，找到手機就給趙清雨撥了過去。
短暫的等候過後，電話被接了起來，夏梓默的一顆心瞬間落地。
“喂？是哪位啊？”那邊的聲音有點迷迷糊糊。
夏梓默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眼角已經微微濕潤，此時異常溫柔地說：“是我，你現在在哪裏？”
“我、我嗝，我在車上，馬、馬上回來，嗝……”
夏梓默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一開始趙清雨的聲音不甚清晰，他還以為這丫頭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睡大覺，現在再聽，才覺得根本不是那回事！
“你怎麼了？是不是喝酒了？和誰一起的？現在在哪裏？我過去接你！”他忍不住聲音大了起來。
眼角忽然注意到大門還沒有關，剛才那個鄰居此時正站在門口，猶猶豫豫地朝里看。
他頓了一下，對那人扯了個笑，說：“我找到了，沒事兒了，謝謝你啊，你去休息吧。”
那人這才安慰了他幾句後走了。
電話那頭的趙清雨好像還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可是聲音太小，他完全聽不清，再問什麼，也都是沒有回應的。
夏梓默也不敢掛掉電話，只能迅速地穿好衣服鞋子，急匆匆地出門下樓，在附近的巷子口去等她。
好在沒多久，就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巷子口，司機打開門，將裏面的乘客半拖半拽地拉了出來。
夏梓默緊緊盯着，一看確實是自己妻子，連忙過去把人主動給抱了過來。
司機看着他：“你認識她？”
夏梓默微微垂下頭：“這是我老婆。”
司機：“哦，那就好，人我送到了啊。”
“謝謝。”
夏梓默把一身酒氣的趙清雨帶回家，默默地給她清理乾淨，換了一套乾淨的睡衣，又去煮了梨子水，折騰到凌晨三四點，才終於重新躺下來。
他其實有很多想問的，問她去了哪裏，問她和誰一起，問她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
可是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他卻什麼都問不出口。
或許真的是他讓她傷心難過了，所以她才出去一醉解千愁的吧，只要她還肯回到自己身邊，他已經很滿足了。
沒有穩定工作的兩人，第二天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還是夏梓默先醒過來。
他看着旁邊睡得像頭小豬似的妻子，忍不住笑了，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長發，心裏止不住的滿足。
心裏感慨了一會兒，他起床做飯。
平時家裏的飯菜都是趙清雨做的，這次他很想為她親自做一頓充滿愛意的午餐。
家裏有個冰箱，是以前趙清雨開麵館時買的二手家電，裏面裝了不少食材，都是趙清雨準備的。
她就像是個小倉鼠，總怕食物短缺，每次都會準備許多的東西。
夏梓默做了一桌子菜，他其實也很早就會自己做飯，只不過做的一直沒有趙清雨好吃，雖然想過以後家務該怎麼合理分配，可是趙清雨實在是太好了，根本就不讓他在這方面費心。
但還是他自己不爭氣，事業事業沒有起色，生活上也沒有為這個家裏付出什麼，望着滿屋生香的飯菜，他對趙清雨又一次產生了愧疚感。
他走到床邊，還閉着眼睛的趙清雨明顯要醒了，翻來翻去睡得不甚安穩，他走過去輕輕拍她的臉：“小雨，起來刷牙吃飯了。再不吃飯胃可就不舒服了哦。”
果然，沒一會兒，趙清雨就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翻起身，衣服都沒穿就急匆匆跑進了洗手間。
他失笑，這傢伙是憋了多久啊，難怪在床上翻來覆去。
好一會兒，趙清雨才磨磨唧唧地出來，低着頭看也不敢看他。
夏梓默把外套拿過來幫她穿上，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說：“快穿好衣服去刷牙，飯都好了半天了，再過會兒都冷了。”
“哦……”
趙清雨依然低着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夏梓默有些心疼，更多的是自責，心想以後再也不要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傳給妻子了，這樣對她太不公平。
他明明知道，如果自己不開心，她會比他還要難過。
這頓飯，兩人都沒有說太多話，溫馨的氣氛里夾雜着一絲絲彆扭。
好一會兒，夏梓默才鼓足勇氣開口說：“對不起，昨天我不該那麼說你的，以後肯定不會了。”
趙清雨沉默了片刻，搖搖頭說：“沒有，你昨天又沒說什麼，是我不好，不該出門和朋友玩也不告訴你。”
夏梓默嘴巴微張，很想問她和哪個朋友出去玩了，可是又覺得這種話屬於很不信任對方的表現，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吃過飯後，趙清雨開始收拾碗筷，夏梓默攔住她：“今天我來吧，我現在又沒工作，每天在家裏坐坐家務也是應該的。”
趙清雨沒有強求，默默地去洗手間梳頭化妝。
等夏梓默洗過碗出來后，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都打扮得煥然一新。
夏梓默忽然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問道：“你要出門了？”
“嗯。”趙清雨點點頭，轉身去拿包包。
夏梓默就站在原地望着她拿包，換鞋，然後出門。
“對了，我今天晚上儘早回來，你不用等我吃晚飯了。”關門前，趙清雨扭頭交代道。
夏梓默沒說話，只是幾無不可地點點頭，直到趙清雨的腳步聲愈行愈遠，最後消失在樓道中，他才慢慢走到窗前，垂下眼朝外看去。
趙清雨出了樓道，在原地張望了一會兒，才慢慢朝巷子口走去，那裏他隱約看到了一輛車停在對面。
他一直看，一直看，直到趙清雨真的走到了車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夏梓默只覺得渾身一陣無力，整個人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他渾渾噩噩地坐到床邊，拿起手機，無數次想要撥通趙清雨的電話，最後只能把手機丟到一旁，痛苦地抓着腦袋。
眼淚不知不覺順着眼角流了下來，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情根深種。
痛苦煎熬地一直等到晚上，他坐在床邊維持一個動作幾個小時，甚至忘記了飢餓。
忽然，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緊接着門鎖被輕輕扭動，夏梓默渾身一僵，立刻站起身扭頭朝門口看去。
趙清雨一推開門，就看到夏梓默紅着眼瞪向自己，被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急急忙忙地走進來，順手把包包丟在了門旁的椅子上。
夏梓默一把擁住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趙清雨被勒得有些透不過氣，忍不住伸手輕輕推他。
“你、你到底怎麼了？沒生病吧？吃飯了嗎？”她的聲音里滿是擔憂。
夏梓默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地嘟囔：“你去哪裏了？為什麼這麼晚回來，也不關心我，我餓，我都要快餓死了。”
他就像個孩子一樣耍賴，完全沒考慮到其實自己完全有能力自理。
趙清雨心疼地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我肯定是有事情出去忙啊，又不是跑了，你瞎想什麼呢，現在都幾點了，還沒吃完飯，你是想把自己餓壞了，我好天天照顧你嗎？”
夏梓默點頭：“對，就是，我想讓你天天陪着我，不要出去。”
“那不行，天天呆在家裏吃啥，一起喝西北風嘛，來，去洗個手，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回來。”趙清雨說著推開他，轉身去拿自己的包。
夏梓默像個小尾巴一樣跟過去，看着趙清雨把包打開，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
“噹噹噹噹！”趙清雨拿出一個包裝完整的膠袋，裏面是一隻外表金黃的烤雞。
夏梓默笑得眼睛彎彎：“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東西，帶了這麼好吃的東西回來。”
趙清雨哼哼：“我可不知道啊，我只是看到了這個，就想買回來讓你嘗嘗。”
說著，她就去廚房拿了盤子過來，將烤雞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咦，家裏還真的什麼都沒有，光吃這個會膩味，我去給你煮點面，對了，這裏還有三包調料，我找幾個小碟子倒進去……”
趙清雨一回來就開始忙裏往外，夏梓默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也滿臉笑意地過去幫忙。
兩人一起吃了一頓遲到的晚餐，趙清雨因為晚上吃過飯，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她看着他吃。
夏梓默決定暫時不要打破這難得的寧靜，那些讓他痛苦的疑問，還是推遲一點再問吧。
夜晚，忙了一天的趙清雨很早就睡了，她甚至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夏梓默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輕撫平她皺起的眉頭，即便是在夢裏，她好像都不快樂。
片刻后，他才悄悄從柜子上拿起了她的手機。
通話記錄都在，這兩天有個本地的手機號碼頻繁地打進來，每次通話時間不長，可是次數卻很多。
這個電話沒有備註，夏梓默悄悄地將這個號碼記錄下來，然後才慢慢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趙清雨的手機響了，夏梓默隨手拿起來一看，立即清醒過來——又是那個電話號碼！
“是我的電話嗎？”趙清雨迷迷糊糊地出聲。
夏梓默面色微沉，將手機遞給她，嘴上卻裝作不經意地問：“是的，誰的電話啊，這麼早。”
“哦，是一個客戶，他說對你的那些想法很感興趣，我就幫你打聽打聽。”趙清雨接過電話，起身接通。
夏梓默躺着沒動，臉上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就連內心，也是五味雜陳。
原來這些天，他的妻子每日早出晚歸的往外跑，都是為了自己的事業。
這些，明明應該是他的義務，現在卻變成了她的事情。
夏梓默放在身側的手掌慢慢蜷縮成拳頭，他有些氣悶，更多的是生氣，生自己的氣。
他的妻子為了他到處奔波，而他還在家裏自怨自艾，甚至還懷疑她，他簡直……太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