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噩耗
“領教?”
男子搖頭一笑,緩步上前,隨口道:
“冷師妹。”
聽到男子這聲呼喚,女子目光一冷,驟然收緊了掌心。
咯——
一聲讓人有些牙酸的摩擦聲響起,周遭的無數絲線隨之收緊。
嘭!
一位洛家高層的身軀,瞬間四分五裂,化成一蓬血霧,命喪當場。
其餘人等的脖頸,亦被一根絲線纏住,隨着絲線收緊,面色逐漸漲紅,口不能言,目中皆是透着驚恐與無措。
這種手段,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只有洛懷遠憑藉著一身絕巔內力,勉強支撐,但也是汗如雨下。
洛無常心中抽痛了一瞬,剛剛死去的是他的一位子侄。
“我感受不到血龍玉的氣息,你將它藏到了何處?”
洛無常沒有回話,緩緩合上眼帘,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銀白色氣流,自體內傾瀉而出,縈繞在他身畔。
一道無形漩渦擴散,揚起漫天積雪。
“我之前所言依舊有效,交出血龍玉,可留全屍。”
回應這句話的,是十餘道鋒銳勁氣。
武道絕巔之境,早已經不必依仗兵器,一身內力渾然一體,可以四肢為兵,駕萬物做器。
森然勁氣裹挾着薄如紙片的冰晶,有如十石強弓開弦,形同利箭,破開空間,直點男子周身死穴!
一出手,洛無常便毫無保留,甚至燃燒了氣血,以作殊死一搏!
嗡——
十餘道勁氣,撞上了一道光幕,如雪入滾湯,瞬間消融,光幕之上一絲漣漪也未曾泛起。
一道紫色屏障憑空乍現,劃出三丈空間,將男子完全籠罩在內。
感受到屏障之上,流淌着的恐怖能量,洛無常神情中不禁浮現一抹苦澀,喃喃低語:
“一日築基,仙凡永別……”
“既不願說,那便到此為止。”
男子不急不緩的邁步而來,淡淡吐出一個字:
“殺。”
嘭!嘭!嘭!
一連串的悶響,十餘位洛家高層,連同一眾旁系子弟,相繼分崩離析,斷骨碎肉散落一地,就連一聲慘叫也未能發出。
場中的雪水被血液染紅,宛如修羅地獄。
洛懷遠一聲悶哼,渾厚的氣血運轉,內力勃發,於體表凝結了一道氣流層,勉強阻擋住了鋒利如刀的絲線。
見到已被染成血色的地面,他目眥欲裂,雙目通紅,張口咆哮:
“你們這些狗賊!不過是一群斷人前路的畜生,有何臉面,自稱上仙!”
絲線猝然繃緊,力道大了十倍不止,將洛懷遠後面的辱罵,逼了回去。
那女子目光森寒,殺機閃爍,指尖勾連的絲線,泛起一層幽藍光芒。
咯…喀……
“你們…不…過…是一群……”
內力被破,脖頸上的絲線越來越緊,洛懷遠七竅溢血,目中卻無絲毫懼色,只有滔天憤恨之火。
喀!
洛懷遠頭頸分離,身軀被緊跟而來絲線,撕成了血霧。
洛無常面無表情,眼底滿是哀色,望着朝他走來的男子,忽然開口:“你可是叫周運?”
“你怎知我名?”
男子停下腳步,略感詫異。
“莫非上界無人不成?二百餘年,下界而來的還是你。”
洛無常語帶輕嘲,諷刺道:
“還是說這二百餘年,你實力沒有半分進步,依舊只是個跑腿的?”
“愚昧。”
一旁的女子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上界三月,下界百年,其中奧妙豈是你這凡夫俗子所能懂得。”
洛無常先是一怔,而後神情釋然。
“難怪…原來如此……”
“血龍玉早已被我毀去,此次爾等註定空手而回,而我洛家血脈遍佈天下,終有一日……”
話未盡,洛無常身上的氣血驀然衰落,生息全無。
周運眉頭一皺,一步跨至洛無常跟前。
“自盡?”
女子見到這一變故,不禁一愣,望向周運:“周師兄,這如何是好?”
周運皺眉沉思片刻,向著洛無常的屍體探出了手。
一道道殷紅血線,被隔空抽出,凝成一枚血珠,洛無常魁梧的身形萎縮了半截,滾倒在地。
這血線之中精氣之渾厚,讓周運一陣側目。
“上次下界尋找血龍玉,亡於我手之人,名叫林無涯,那時我初入築基,着實費了一番手段,我本以為那就是凡人所能達到的極限了,沒想到這洛無常比他還要強上三分。”
“此人應當是傷了元氣,不然即便是我,拿下他也要費不少力氣。”
“來!”
周運一聲低喝,滿場的血水騰空浮起,向著血珠彙集而來。
無數玄奧靈紋,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彙集成一道道符印,烙進血珠之內。
“虛空畫符,聚血成器,師兄修為又大有精進。”
一旁的秦恪一陣艷羨。
半個時辰后,周運將一枚拳頭大小的血珠收入掌中,而後將其餘五枚相仿的珠子,拋向那名女子。
“持此珠,可感應洛家血脈,讓皇室派出人手,搜捕洛家之人。”
“此宅內,還有二百三十七人,一一嚴刑拷問,無論結果如何,斬草除根!”
“是。”
其餘二人躬身應下。
………
數日後,撫陽郡北,滄陽城,一處有些古舊的客棧之內。
含雁頂撞老家主,被當眾打死?
洛家…沒了?
聽到這一連串的消息,剛剛自一路奔波中恢復了幾分元氣的的許安,望着眼前風塵僕僕的壯年男子,半晌回不過神。
一門兩絕巔,頂尖的豪門大族,說沒就沒了?
就連含雁也……
“我是受三爺命,來給各位公子遞信,如今朝廷滿天下的在搜捕洛家人,還請公子多加小心。”
三爺……
許安愣了下,反應過來,這人說的是洛家家主的胞弟,洛景空。
洛景空早年入軍伍,為焱元國征戰沙場,平定天下,功勛卓著,裂土封王,於邊疆划郡而治,擁兵自重。
“三爺如今處境不妙,不便將各位公子接回,只能遞個消息。”
男子提醒了一句,緊接着道:“消息已經送到,如今風聲緊,小人就不久留了。”
說罷,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
“公子還有吩咐?”
許安推着輪椅,開始翻找還未安置好的行李,手臂止不住的輕顫。
足足過了小半刻,許安才自並不算多的行李中,翻出了一柄短劍及幾張銀票,扔給了前來遞信的男子。
“拿着防身,替我謝過三爺。”
“謝公子,公子保重!”
那人也未推辭,爽快接下,毫不拖泥帶水的快步離去。
許安移至桌旁,深吸了幾口氣,端起茶壺,斟了一杯清茶,茶水四濺,撒了一桌。
一口飲盡茶水,輕顫的手臂才緩緩平復下來。
冷靜……
許安默念了幾遍靜心咒,平復氣息,開始思索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