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章 薛柏雪離世
醫院，多人匆匆移動到急診室，吳宇和曹駿還想繼續跟隨急救人員到病床前，卻被及時趕到的醫生攔住。
男人握着手機的指骨用力到骨節發白，曹駿暖心攬住吳宇的肩膀示意他振作，男孩如今卻是唯一一個能看清他臉上所有細微變化的人。
聽見急救醫生在病床前檢查薛柏雪和宋世玲的各項指標，時不時冒出的醫術名詞都讓他臉色驟然慘白，不敢輕舉妄動。
世玲，求求你一定要挺住。吳宇抿着唇垂手站立，眼巴巴地望着被帘子阻隔的病床，宛如陰陽兩隔般期盼醫生能從死神手中將宋世玲帶回人間。
下一秒，正在搶救的幾名醫護人員慌忙地繞過帘子，一臉擔心的吳宇衝到她們的面前，急切詢問，“裏頭的女孩怎麼樣了？”
見男人隨時可能崩潰的模樣，其中一位醫生溫聲道:“病人頭部受傷需要立馬做CT確認腦部是否存在淤血，如果情況不明朗需要立即手術。”
大腦空白一瞬，思緒有幾秒放空，男人再也無法心平氣和，心猶如破了一個洞鼻尖酸得發疼。
該來的噩耗還是來臨，這才隔了多久，宋世玲又再次進了醫院，醫生的說明讓他心揪，生怕正如女孩的主治醫生所說她有可能再昏迷便成為植物人。
急救醫生在搶救的同時利用短暫的時間裏聯繫到神經科專家，很快，吳宇便和宋世玲的主治醫生再次碰面。
“吳先生你在...”主治醫生戴上口罩向吳宇禮貌問候一聲，但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大力抓住胳膊，聲聲懇求一定要救活女孩。
他心裏無比壓抑的念頭最終在公共場合爆發，眼眶濕潤使醫生在救治過的一堆病人中記起了宋世玲，隨即安慰道:“我會盡我所能，爭取讓她醒過來。”
語畢，宋世玲和薛柏雪在主治醫生的指揮下錯開一前一後地被推往不同的手術室，男人和曹駿也隨後來到休息區耐心等候。
起初明媚的天空瞬間變得昏暗，醫院上空雲層迅速涌動，大風肆虐捲起殘枝落葉，雷虐風號猶如天空正醞釀人們毫無防備的一場風暴。
天變了，吳宇目光透過窗，目不轉睛地盯着天空集聚壓抑的陰雲，就好比他此刻的心情，若女孩在手術室沒能挺過來，想必他的情緒就像戶外的天氣，在隱忍着蓄力，又在沉默中即刻爆發。
坐在位置上嘴巴小聲反覆念叨保佑詞的曹駿閉着眼，雙手合十虔誠祈禱着宋世玲一定要平安無事，雷聲忽地滾滾而來驚得男孩跳了起來，目光瞟了眼剛好收回視線的吳宇，比起他的擔憂，在男人面前或許不值一提，剛好男人也側目與自己對視了一眼，吳宇眼睛紅得厲害，這副鬼模樣使曹駿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有些不忍直視。
“哥，要不你去洗洗臉，萬一被人認出你這樣估計又得上頭條。”曹駿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吳宇的肩膀，好心提醒。
話音剛落男人不免好笑，看了眼面前的男孩，想不到曹駿和宋世玲才待着沒幾天，就拿捏准了女孩說話精髓。
“紹陽，你再這樣萬一上頭條了怎麼辦？”
“出門在外記得戴好帽子小心有狗仔。”
“小心別人認出你發到朋友圈又再次一夜成名。”
......
她千萬句忠告霎時在男人腦海里浮現，曹駿也是跟着宋世玲偷偷學的受到了潛移默化，雖然好心的建議目前並不是她親口說出，但至少讓他注意力稍微鬆懈了些，在和曹駿你一言我一語的時不時對話中，核心都沒有離開過有關宋世玲，聽了曹駿對女孩的評價以及慢慢回憶細數着她做過的一切，吳宇那刻起便決定不願再惹女孩不開心，只要她能相安無事，只要她能醒過來，以往她要求他必須做到的事項，他一定會圓滿完成，唯有祈求上天開眼，讓他的女孩一定要脫離危險。
不過，曹駿發現了不對勁，他默默地偷看坐在身旁一臉擔心的吳宇，隨即問:“那個楊老師呢？”
“什麼楊老師？哪個...”光顧着宋世玲的生死，楊慧媛到底去了哪裏吳宇這下才覺察不對勁，那個和宋世玲同樣受傷的小孩又是誰，穿着楊慧媛所在的學校，事情怎麼一下子變得複雜。
思考之際，方才在便利店現場調查的警方也出現在休息區，曹駿“哦”了一聲本能地拍拍吳宇胳膊，支着下巴沉思的男人隨着男孩指的方向趕忙瞧去，還以為是有醫生從手術室出來了，結果卻是不速之客，起先充滿驚喜眼神的他轉瞬變得冷漠，警方友好地向兩人鞠了個躬，正要坐下時，吳宇淡淡講明，“傷者受傷嚴重正在做手術，有什麼事等傷者術后蘇醒了再問。”
這什麼態度？隨行的一位年輕警方自然不滿吳宇的態度，對自己剛才的尊重和現在男人的不尊重根本成不了正比，年輕警方差點站起身質問吳宇什麼意思，好在另位老警員拉住衝動的少年暗示坐下，緊接着朝吳宇點點頭表明自己知道目前的情況。
“所以呢？還不打算走嗎？”語氣充滿不耐煩，吳宇陰沉着臉直盯着已側過身看向自己的兩位警員，生死關頭，他只想讓待在病床上的兩個女生接受治療好好養病，涉及到案件突破關鍵什麼的，男人想自私一次，就僅有這一次也好，先將案件拋之腦後。
隔着一排座位，兩端氣氛變得格外異常，安分坐着的曹駿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出於職業的原因，我有必要需要通過醫生和病人的口中知道一些詳情這樣案子才能有進展，我絕對不能任由壞人逍遙法外。”先前尊重男人的那位老警員臉上顯露溫和笑的表情一收，略帶幾分強勢的語氣倒是讓在場的曹駿和年輕警員微微愣了下，連呼吸不敢暢快。
吳宇語氣更加沉重，沒有半分商量，“現在這種情況我也希望你們能理解，有個傷者腦部原來就有舊疾，我倒希望你們也能祈禱她手術順利蘇醒過來這樣才能接受你們的調查，否則免談。”
兩位警員自然是不理解宋世玲的情況面面相覷，理解吳宇所說的曹駿幾乎是下意識地去解釋:“裏面有位傷者是我哥的女朋友，他現在很擔心那個女生的情況對你們說話過重了還請見諒。”
老警員忽然明白了為何男人在現場時會有此舉動，本以為只是認識的普通朋友，他也沒設想過傷者與男人的關係竟會如此特別，老警員接受了曹駿的解釋，還想就這麼和吳宇硬碰硬的他覺着也沒有這個必要，起身的他在帶領年輕警員離開的同時給吳宇留下一句話，希望那個女孩蘇醒后請男人聯繫自己，話簡簡單單地撂下，並將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了曹駿。
手術室內，躺在手術床上的傷者戴着氧氣罩，各項生命體征都由接好的心電圖、血壓和氧飽和度機器顯示，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患者狀況良好。”身穿無菌服，戴着口罩的護士一直在留意傷者的基本生命體征。
在嘀嗒作響手術室專用儀器聲響里，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氛圍凝重，除了主刀醫生時不時喑啞的聲音以外，大部分時間鴉雀無聲。
“鑷子。”
“止血鉗。”
助手醫生聽見指令立即有條有穩地將手術工具遞給主刀醫生。
整台手術，主刀醫生一直垂眸，有條不紊，站在一旁專門給醫生擦汗的護士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給主刀醫生擦汗。
主刀醫生剛冷靜鎮定地開始運用止血鉗沒多久，傷者腦內卻忽然急劇出血，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中的主刀醫生汗流得更多，當聽到設備發出聲響時，他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滴滴滴滴—”
心電圖響出異常警報，令主刀醫生迅速抬頭，眉頭皺起，“生命指標。”
“血壓急劇下降。”護士實時報備情況。
將近三個小時的手術，這樣一直持續在安靜氛圍里的曹駿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還要等多久啊，他揉了揉快要閉上的雙眼，抬頭再次確認了遍已經進行手術的時間，帶着慵懶的聲線問一直來回走動不停地吳宇:“嫂子會不會在裏面遭遇了什麼啊？原規定結束手術的時間都超過了好久。”說完，男孩又掩唇打了個哈欠。
要不是這裏是醫院，吳宇早就把曹駿當場打廢，越是焦灼的時候越不能喪失理智，他懶得理會曹駿的烏鴉嘴，內心卻不停默念着，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手術結束，正在進行手術的標識燈光終於關閉，醫生摘下口罩走了出來，猶如看見希望的吳宇即刻上前握緊醫生的手詢問宋世玲的情況。
醫生輕輕地拍拍吳宇的手背，眼神無比溫和，“手術很成功，傷者頭部沒有大礙，不過這兩天還需要將傷者轉移到加護病房觀察，若傷者基本體征良好則可以轉進普通病房。”
聽見手術成功的消息，一直壓在吳宇和曹駿心口的大石終於消除，男人耳邊嗡嗡不停的噪音也頃刻間消失不見。
“那她還有蘇醒的幾率嗎？”這是吳宇最關心的問題。
醫生笑了笑，十分肯定點頭的樣子讓男人總算放心，他與曹駿聲聲感謝醫生，誇讚醫生的實力，在快要將醫生送走之時，醫生卻頓住離開的腳步，轉身看向歡呼雀躍的他們，“對了，你們記得聯繫一下也被送進手術室做手術的那位孩子的家長。”
光在乎宋世玲的安危，男人這才想起薛柏雪的情況，孩子的傷勢比宋世玲還要嚴重，他聲線微低問道:“好，不過，怎麼了？”
“那孩子在送進手術室準備做手術時，各項生命體征已經沒有了。頭部被人擊打太嚴重，無力回天。”
吳宇和曹駿愣怔，一同與認真神情講述情況醫生對視，然而這一眼對視，彷彿時間停滯，卻僅有薛柏雪停止心跳，心電圖發出“滴”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