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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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芳的問題,姜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按理說她應當如以往一般保密,但現下罪域計謀已被迫展現於人前,其實擴大此事的影響力,是最好的選擇。

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拿不準主意,便看向毒老。

毒老見她思索許久也不開口,想必原因八九不離十。見她看過來,他又看了看魏芳等人,最後頷首:“說吧。”

姜迎便將他們全帶到能議事的室內,將他們目前對罪域所了解到的一切,如實告知。

末了她道:“我知道這個消息與大宗主先前所公佈的消息並不一致,甚至可以說是截然不同,但我可以保證所說的一切的確是真相。

或許一段時間后,大宗主還會站出來,告訴大眾一個與我方才所說的真相完全相悖的言論。我不奢求諸位全信任我,但我只希望大家屆時莫要衝動,在我與尹三真人擺出我們所掌握的證據前,莫要輕易聽從大宗主的指揮,站到我們對立面。”

眾人被這個答案驚得目瞪口呆。

罪域?!

這廣闊的四小靈界前身竟然是一片罪域?

還只是真正的仙界的其中一部分?!

原來所謂的修為受阻,並非是私人恩怨所致,而是這罪域原“居民”的陰謀?!

魏芳聽得面如菜色。

“你目前可有直接的能夠與我們公佈的證據?……非是不信任你,姜師妹,只是此事茲事體大,會對整個靈界產生無可挽回的影響,倘若目前只是空口無憑,眾人甚至無法想像你所說的什麼……罪域、真正的仙界……”

姜迎又猶豫了一下:證據自然是有,並且想必已越來越充分。

但說到在這個節骨眼下,對着蠱毒門所有人提前披露?

她還是有所戒備。

這時毒老忽然開口:“證據便是你們的歐陽掌門。”

眾人立馬將注意力轉移到毒老身上。

對於這位少有人見過的歐陽掌門,眾人不甚熟悉,卻也都或多或少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

並且大家也都清楚她乃毒老的禁忌話題,在毒老面前提及此人,大多數時候都會被毒老一頓怒罵。

他們沒人想到今日竟是毒老主動提起此人。

毒老其實也不願在眾人面前提起自己的髮妻。

但如若這樣能夠幫助他儘快解決此事,他又很樂意這麼做。

他將當年歐陽掌門因何離世的始末告知於眾人。

旋即道:“往後的時間,我便一直在調查她修為受阻一事,從而發現了不少與她相似的情況。

這陣子我時常出現在蠱毒門,也是因為發現了這個真相,正與姜弟子搜集更多的信息。”

其實毒老的話也沒有提及太多實質性的證據,但因為他是一門之主,眾人潛意識便相信了他的話。

魏芳沉吟一聲,心情負責得難以言喻。半晌,她問毒老:“那不知我們是否能夠貢獻一份力量?看起來這雲山宗成為我們的對立面將是事實,我們應當如何應對?是否有我們能夠幫忙的地方?”

楚一一也跟着道:“不錯,若有任何能夠幫忙的地方,毒老不妨直說。反正咱們蠱毒門與雲山宗對立已久,也不怕再多這一次!”

眾人立馬應和起來,或多或少也都帶着長年累月被雲山宗看輕甚至欺辱的怨氣。

毒老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冷靜。

旋即化出數摞符,一一分發於眾人:“目前對方不會輕易出手,畢竟今日一事,我們打的是協助追捕的名號,他們也不便動手。

如今當務之急,是加強蠱毒門的防禦力量。此前尹一尹二兩位真人所中之毒,乃是我研製的將冰霜火與瓶毒合在一起的罕見劇毒。此毒曾經出於歐陽之手,她離世后,我再無法重現那樣的水平,但到底能夠模仿得七八成,足夠以此設立強有力的防禦屏障了。

但問題是想防範大量高修為修士,以我目前種植的瓶毒之量遠遠不夠,所以我們當務之急,是種植更多品質更好的瓶毒。而瓶毒毒性之強,一滴便能腐蝕築基道人的半條手臂。你們常年習毒,對毒有一定抵抗力,但它也會對你們產生不小的傷害,所以倘若種植,需要極其小心謹慎,還要抱着必死之心。”

他的一番話讓部分弟子面露怯場之意。

而魏芳等人則看得坦然:“我進入蠱毒門的那一刻起,便時時抱有必死的決心,我想毒老這番話對我們而言,實屬多餘了。”

楚一一捏拳道:“若無姜師妹相救,我早在數年前便已死於褚光年之手。如今得知褚光年傷害姜師妹,同樣也是尹一門那群人暗中支持,我更不可能放過他們!”

松飛逸見她們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他沒什麼好補充的,只聳聳肩,舉起一隻手道:“我加入。”

後面本有猶豫的弟子便無話可說,低下頭去。

毒老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裏,開口道:“我從不勉強人做任何事,任何人不想冒險,便直接提出,我可以以掌門之位為你們開具離宗調令,待此事結束,你們再回門即可,不會有任何懲罰。”

那幾人登時面面相覷,有人心動了,也有人十分猶豫。

毒老沒有勸他們,也沒有催促他們當即做決定。

他站起來道:“願意留下者,三日後來到此處,我會將後續任務逐一安排。在此期間,心有疑慮者可自行考慮去留,但有一點,無論你們身在何處,沒有命令嚴禁向外泄露消息,否則引來殺身之禍,蠱毒門概不負責。”

他說罷,喊上姜迎與魏芳一同離開。

魏芳被他安排到白家居照顧仍在昏迷的白素娥,而姜迎則隨他回到毒瘴之地,治療被混元杵凍傷的功體。

當日夜晚,姜迎才停止化解治療的丹藥,離開毒瘴。

在蠱毒門的一處偏僻之地,她找到早便等在那裏的人。

“該拿的東西你都拿到了?”她緩步走過去,與那人並肩而站,看到他目光所視的層疊峰巒。

“拿是拿到了。但我以為,你我目前算是能夠彼此信任的合作夥伴?”

姜迎聽到笑話一般笑了:“彼此信任?……如意前輩的出現令你難受了?”

司空傅收回遠眺的目光,轉頭看向她:“難受不至於,你的策略不錯,但這態度么……”

“什麼態度?”

“你既然無法全然信任於我,那便無需要求我也盡聽你意。”

“不要裝作一副你多麼實誠的模樣。你司空傅是什麼樣的人,我想我清楚,你更是清楚。”

司空傅沉默一瞬,驟然呵了一聲。

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接下來,你如何打算?”

姜迎背着手,手上轉着一枚暖玉,一邊消除體內寒意一邊道:“蠱毒門出面了,區區築基圓滿修為卻能輕鬆制服金丹後期真人,這雲山宗絕不會將其視為偶然。”

“你想等他們自行找上門?”

“不錯。”

“你確定你們有那個把握?”

“硬斗自然沒有,但……”她揚嘴一笑,看過去:“不是有你么?”

“……”

司空傅驟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

姜迎道:“罪域之人絕不可能毫無準備便找上門來,這樣只會讓他們洗不清嫌疑。所以為了找到合理的借口,他們必定需要偽造一些證據,或者製造一些不實的傳言。

我相信以你的智力,想從中攪和並不難。只要製造一個能讓蠱毒門臨時反轉,將矛頭轉回罪域一方的漏洞,屆時不用再等下一次會議,我們便可以進一步揭開罪域的罪惡面紗,屆時,我們又再提前一步走到罪域之前,基本佔據了主動位置。”

司空傅撇過頭去,看似不情願,但心裏已然盤算起這一計策。

半晌,他回過頭來,神情略有些複雜,不知其意:“你要知道一點,有時過於着急,風險也會同步增漲。”

姜迎看向他:“除非你有更好的想法我沒想到,否則換做是你,我猜你也會這麼做。”

司空傅又沉默一瞬,末了終是答應:“我先觀察,有任何問題再來聯繫你。”

姜迎冷聲哼哼:“可以。我相信這等栽贓陷害的事情,你們王朝之人擅長。”

司空傅頓時蹙起眉,轉臉過去正要說些什麼,忽又一頓。

“對於此事,你有仔細想過么?”

姜迎微怔:“何事?”

“就……你們將軍府被人揭發一事。”

她又怔住,盯了司空傅好半晌,疑惑問:“你為何突發此問?”

司空傅別開眼,想了想這才道:“我只是奇怪。”

“哦?”

“以大將軍的警惕性,確實不可能輕易被人發現他暗中使用仙術,尤其仙術對於王朝而言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話題。”

姜迎感覺他話中有話,不由抱起胳膊問:“你究竟想說什麼?……先前不就有推論么?我認為此事乃罪域之人,不,罪域亡魂,一手操縱的事。這樣一來,也就能夠解釋你方才的疑問了。”

司空傅卻是搖頭:“我非是懷疑你的推測,但你仔細想想,他們究竟通過何種手段散佈這樣的信息?奪舍絕無可能,我從虛無真人的記憶中得知,他們當時前往外界的狀態已十分不妙,根本無法與活人的生魂作鬥爭,並且他的記憶里,的確沒有奪舍這一段記憶。

更甚者,他連散佈消息的記憶也沒有,也就是說,干這件事情的不是他,大抵是他同謀,但即便同謀,也無法奪舍,那他們究竟如何散佈消息?”

姜迎蹙起眉,跟着思索起來。

“或許……那位密探已經死了,被他們奪舍利用。”

“可若不是?”

姜迎不解:“你究竟想說什麼?”

司空傅道:“萬一那密探根本不是被利用,而是早早便發現或接受了世有仙境的事實,主動配合這些魂火辦事……”

姜迎還是沒明白:“那又如何?關係大么?”

“何止是大?你想想,倘若王朝眾人已接受了仙境一事,但他們卻未曾進入仙境,而是在王朝之中散佈信息甚至……”他忽然臉色變得極差:“不說別的,罪域所在的地方適合修行不錯,但外界難道就不適合修行了?倘若他們只將一部分目標人物送入仙境,其餘的……在王朝自行修行?”

姜迎一個激靈:“這不就像蕭立的王朝了么?”

“蕭立?”

“不重要。我的意思是,你所說的情況已在另一片界域發生過,你的說法倒極有可能實現。”

“不是極有可能。”司空傅正色起來,還有些急,扣住手腕沉着聲:“這才應該是正常的發展。你還記得屠龍幫吧?——我的探子曾探知他們有過暗中交易丹藥的行為,在遇上你后,你還用過他們的測靈盤對不對?”

姜迎睜大眼睛:“你知道此事?”

司空傅垂眸看她一眼,眸光深長:“我知道你一路來的許多事。”旋即不等她發話,他便又道:“那時我雖不敢確定那些便是仙界產物,但也留了心眼。現如今看來,這些仙丹與測靈盤已經在王朝流傳開來,只要屠龍幫的人未曾找到仙界之路,他們最後必定會留在王朝,繼續使用這些仙家物什不是么?”

姜迎逐漸理解到他話里的意思。

“你是覺得,在我們進入仙境后,王朝很可能也開始進入修真世界。”

司空傅點頭:“倘若如此,你猜如今王朝的君主會否也是一位修士?王朝之中又已有多少修士?”

姜迎心一沉,想起她埋到母親之墓內中的帶有移魂術法的玉簪,心又是一揪。

但很快她又察覺不妥,按捺住焦急的心,沉着臉問司空傅:“你擔心這事做什麼?”

司空傅沒好氣看她一眼:“我曾聽命於王朝。”

“是啊。”

“還曾帶着王朝的旨意,負責查探仙境的路線。”

“的確。”

“但我沒有帶回他們想要的答案。”

“……”

“我亦不知司空府的其他人有沒有順利來到此地,倘若沒有,又是否回到了王朝。但我能夠確定的是,一旦那人發現司空府帶不回消息,同時也跟丟了你,他必定不會放過司空府。我原本相信以司空府的實力,想要擺脫王朝追捕非是難事,但倘若王朝也接觸了仙術……”

姜迎明白他在憂心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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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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