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請別丟了自己
“這些複雜、令人難受的情緒，體驗過一次就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但我已經體驗過很多很多次了，每次夢到她，這種痛苦的感覺就會更加嚴重清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同身受，就好像是自己的情感一般，一旦想起，就會讓我感覺很不開心，非常沒有精神。”
“有的時候，我甚至還能從她的夢境中聽到有兩個聲音在向我吶喊：有的在掙扎着向我呼救，想要讓我將她打撈出去。有的卻在呼喚我一定要阻止着什麼。”
“那種被困在深淵中，求死不得的絕望；那種掉落深海，看到海面上的浮光越來越黯淡，卻無法開口呼救的窒息……”
“在夢中的體驗都這麼真實深刻，所以也更加難以想像那個無時無刻飽受煎熬的她又該如何崩潰絕望！”
“正因如此，我才想要讓他從那種痛苦中解脫，如果我不是無法離開這裏，那麼該去做這件事的，應該就是我自己！”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說道。
“所以……！”
“無論是自由還是死亡，請你們一定要——”
“給她一個解脫！”
說著，她抬頭看向二人，眼淚止不住的滑落，一臉懊悔與自責。
明知有人需要幫助，但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令她陷入深深的煩憂。
如今出現了一個可能幫到那人的人，她自然會拼盡一切可能去爭取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不管是為了路西菲爾，還是為了她自己。
在眾多選擇中，她選擇了希望。
“阿塔……”
聽完她的訴說，陳小紅手捂着胸口，感覺心裏沒來由的堵得慌。
她的共情能力非常強，看到別人難受，她的心裏也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明白了。”
王飛點頭。
他現在雖然無法再湧現情感，但是他在成為巨獸前也曾經歷過旁人難以想像和理解的低谷，所以多少有些明白這種感覺。
“還有……”
阿塔說著，揮手托着一團信息流光團飄向了王飛。
“這是？”
王飛看向她。
“這是小顏姐姐給我的東西，她說這個是“情感模因”，是能夠讓路西菲爾她獲得解脫的重要力量之一。”
“情感模因？”
王飛伸手接過，在觸碰的瞬間，這個東西就一下湧入了他的腦海中，並且幾乎是同時，王飛就理解這個東西的使用方法。
“好溫暖的情感！”
王飛從這個信息流光團上感受到了屬於人類的情緒，不由閉上眼睛，仔細感受。
雖然這湧現出的不是他的情感，但卻也是他早已失去且一直所渴求的感覺。
就好像乾涸的土地之於水，綠色的生命之於陽光，這東西雖然只是一團虛無的數據，仍舊對他有非常大的誘惑力，他的本能在催促着他將其嚼碎吞噬。
不過他意志堅定，知道這終究不是他的東西，因此也就憑藉意志強行壓下吞噬這團情感的想法。
他心裏清楚，就算將其吞噬，他也只能獲得片刻的情感，對他來說沒有絲毫的幫助，甚至還會影響事件的發展。
“剛剛你說這只是之一，難道還有其它東西？”
王飛問道。
“嗯。”
阿塔點頭。
她伸手點了一下這片空間位於右邊的那扇門，只見門上的標牌變幻，下一秒就成了“中樞之殿”。
“中樞之殿？”
王飛看了一眼。
“中樞之殿是負責為整個天國幻界提供能源、算力與存儲海量數據信息的地方，小顏姐姐說的另一個模因力量就在這裏。”
她說道。
“她說，只要去到那個地方，你自然就會知道怎麼做，並且‘情感模因’也會幫助你在裏面找到那關鍵的力量。”
“她也太信任我了……”
王飛有些無語。
也不知道是她對他的無條件相信，還是通過綠寶石的力量早已知道了他身上擁有的一切秘密，陳小顏對於他的一切都太過天然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
注意到阿塔點開的是右邊的門，王飛問道：“按照天國向左，地獄向右的說法，為什麼你打開的是右邊的門？這裏對你們來說難道不是‘天國’嗎？”
“一般來說確實是這樣說的。”
阿塔點頭道：“不過對於在一切都是顛倒的天國幻界中來說，左邊是地獄，右邊才是天國。請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左右逆位么？”
將這個信息記在心裏后，王飛點頭：“你說的我會儘力幫你們辦到，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們就出發了。”
“沒有其他事了。”
阿塔搖頭，隨後露出一臉笑容：“祝你們一路順風！”
她能傳達的信息已經全部傳達到位，至於最終結局是什麼樣子，也只有王飛自己能夠作出選擇。
阿塔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相信了。
“一定會的！”
陳小紅點頭，隨後和王飛向著出口走去。
看着王飛和陳小紅離去的背影，阿塔的視線逐漸模糊。
“像，真像啊，她的樣子……”
“啊。”
“原來如此。”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了釋然的表情：“這麼看來，我、我們、還有她，很有可能都是……”
想到這裏，她閉上了眼睛，笑容漸漸散去。
滴！滴！滴……
下一刻，阿塔在純白空間的病床上醒來，身上插着無數用以維生的管線，耳邊儘是機器運作的噪音與蜂蜜器的滴答聲。
她望着這面看了無數次的天花板，許久。
“加油啊，路西菲爾！”
“請別丟了自己……”
她呢喃着——
聲音是那樣虛弱嘶啞。
……
王飛帶着陳小紅走到門前，伴隨着一陣掃描，終於露出了後方的空間。
“不要回頭，向前走。”
看到陳小紅似乎準備回首最後再看一眼阿塔，王飛搖頭：“這裏並不是值得我們流連的地方。”
“嗯。”
聽到他的話，她深吸口氣，剋制住了想要回頭的衝動，隨後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看着她走了進去，王飛腳步頓了一下，隨即閉上眼睛，緊隨其後。
唰——
冰冷的空氣襲來。
下一秒，二人便來到了新的地方。
睜開眼睛朝四周看去。
這是一個充滿着機櫃的房間，密密麻麻的終端在不間斷運轉，充滿了神秘與未來感。
中樞之殿。
這裏存在天國幻界中規模最龐大的算力集群，一地縱橫交錯粗壯線纜和白色的機櫃，令人大開眼界。
要說其中最令人矚目的，當屬矗立在在這個空間中央，擁有和天柱節點一樣，規格卻大了無數倍的沙漏型立柱——天柱！
這本沒什麼，天國幻境作為真海瞬的大本營，自然需要有能提供能源的地方。
但讓他驚訝的不是這個，而是在這個天柱中央，竟鑲嵌着上百個仿·綠寶石晶體——“蕪玉”！
“竟然有一百二十八個！”
王飛掃描了一遍，感覺有些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