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沒什麼感情卻硬要表現出點感情的一章

感情是什麼？保護他人的“衝動”又是什麼？

剛開始，這些對於作為工具而誕生的克莉絲汀而言，都像是天方夜譚。

然後，她便遇到了一無所知的、將她真正當做【世界樹】化身的艾薇婭。

按照“設定”，她感到了嫉妒和憎恨。可看到因為聽說自己不能走出【世界樹】的庇護範圍，所以給自己講述大陸各族風光的半精靈賢者，克莉絲汀的心中，慢慢產生了除它們之外的另一種情緒：

“感激”。

她感激着艾薇婭告訴了她所不曾看到過、聽到過、吃到過的一切。

正因為有這種感情，才使得她在用黑泥鎮壓住半精靈賢者后，沒有立刻將後者帶回精靈國度；反而迷茫地站在那邊，像是得不到答案一般孤獨思考着。

接着，克莉絲汀就遇到了陸孤帆一行人。

她看了三人之間的互相幫助，也看到了妮娜受到負面情緒侵蝕后，陸孤帆展現出來的憤怒。更在之後，通過“飛機”的觀察，明白了什麼叫做“保護”。

而現在，艾薇婭、陸孤帆、妮娜之所以跟翼魔戰鬥到這個程度，不就是因為要保護她不被對方帶走嗎？但她捫心自問，自己有資格接受他們三人的拚命保護嗎？

不，沒有。

因為自己……只是一個工具人偶罷了。再完美的鑽石，也不過是塊透明而又堅硬的石頭罷了。說到底，工具的命運，只是被使用而已。

但……

“就算……就算是工具……”克莉絲汀說話間仍有磕磕碰碰，但吐字清晰無比，甚至超過不少普通人：“我也希望……希望只有被自己認可的人來使用！”

她話音剛落，便嬌喝一聲，渾身上下放出了跟整個空間相似、卻更耀眼的柔和綠光。每個人都被這光芒所攝，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甚至就剛剛還叫囂着要殺了所有人的翼魔，都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而在光芒之中，陸孤帆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復仇之力正在慢慢地減弱，似乎是遭遇到了什麼封印一般；可同時，另一股熟悉力量卻在不斷增強，讓他都有些始料未及。

“這就是為什麼……”克莉絲汀的聲音緩緩傳來：“我一開始並不敢封印你特殊能力的原因。因為我能感覺到，你身體還存在着一種更加強大的力量。”

“【快速成長】……”陸孤帆嘆了口氣，冷冷地說：“還真是好久不見的力量啊。看樣子，我自己身上都還有些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原來，陸孤帆的兩項特殊能力在雙雙被克莉絲汀封印后，他就只能維持【勇者】職階。可沒想到，一個名為【快速成長】的“老朋友”忽然出現。而且，或許是因為他平時的鍛煉，又或許是因為【復仇者】職階帶來的獎勵，他本身的實力連跳兩級，居然直接跨過了【第二瓶頸】。雖說復仇之力幾乎擁有無限成長力和可能性，但現在尚且羸弱，確實還沒有【第二瓶頸】后的勇者更強。只是……

為什麼明明已經改變了的特殊能力，會再次出現呢？

“放心吧，我對你特殊能力的封印並不是永久性的。”感覺到陸孤帆在嘆氣，克莉絲汀還以為他並不喜歡自己現在的力量：“我已經快回歸【世界樹】了，沒辦法對你進行長時間封印的……”

“那就好。”聽到她這麼說，陸孤帆稍稍點了點頭。【快速成長】的確強大，擁有它幾乎就確定日後大陸最強的位置；但復仇之力可以說是一種沒有上限的力量。陸孤帆現在就能憑藉它打敗無限接近【第二瓶頸】的惡魔了，以後呢？要是他完成復仇了，說不定能做到毀滅大陸、再造世界這種境界。

將它們擺在一起，恐怕沒人會選當下強大的【快速成長】吧？

“那麼……”像是交代完後事般，克莉絲汀安詳地閉上了眼睛，身體開始慢慢消失：“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保護她們，保護好所——誒？”

她的話還沒講完，對方就走上來拉住了她。以現在陸孤帆的力量，想要在光芒之中看見她，實在是小菜一碟。只見前者用另一隻手撓了撓頭，臉上頗有些不好意思和難堪地說：“怎麼講呢？本來我是不想這麼做的……但畢竟嘛，我現在只擁有這部分力量了。所以，就久違地玩了一下那個遊戲好了……”

“那個名為……勇者的遊戲。”

恍然間，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黑暗中的克莉絲汀感覺到有一絲光芒照射了進來。她十分驚訝，以至於想要伸出，想要奔跑起來抓住它。

在踏出腳步的下一刻，精靈蘿莉便發現自己不再位於【世界樹】內，而是站一條馬路上。四周都是鋼鐵做的高樓大廈，路上飛馳的則是各式各樣的汽車；於此同時，天上則時不時地有真正的飛機帶着特有的轟鳴聲飛過。

最最重要的是：這些，都是她真正看到的、聽到的，而非利用震動感覺的。

“這……這就是陸孤帆所說的異界嗎！”克莉絲汀激動地看着周圍的一切：“可我……可我怎麼會……怎麼會能看到的！難道我……我也穿——”

“你想太多了。”陸孤帆的身影出現她身邊：“我只是利用【電磁力】，控制光子直接打在你的視網膜上，讓你看到我想讓你看的光景而已。至於聲音，就是利用震動模仿出……算了，算了，跟你解釋你也聽不懂，你就當它是個夢就好了。”

“原來如此啊……”精靈蘿莉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不少，她仍舊好奇地四處觀望着，可表情已經不想剛剛的那樣激動了：“這些都是虛假的東西嗎？”

“嗯。”陸孤帆點點頭：“但他們，確實是我按照我那個世界來給你佈置的。”

“多謝你了。”克莉絲汀鄭重地向著陸孤帆鞠了個躬：“能讓我在最後時刻真正看到某個世界，我實在非常開心。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能請你務必回答我嗎？”

“問吧。”

“我……”克莉絲汀斟酌了一小會，還是決定正面提問：“到底算不算得是上一個真正的精靈？”

陸孤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決定說出一番自認為無比有哲理的話：“我覺得，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只要在思考自己是工具還是生靈的時候，他就已經算是真正地活着了。”

“非常感謝！”聽到他這樣的回答，精靈蘿莉第一次露出笑顏。或許是因為並不熟練的緣故，擁有完美容顏的她，笑起來竟還沒有妮娜等人好看。

“可看到這樣場景的我……”克莉絲汀最後留戀地看了一眼天上飛過的飛機，身影逐漸淡去，感慨而又悲傷地說：“終歸不想就這麼消失啊。”

她的話才講完，整個人便完全消失，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截不帶樹葉的嫩長樹枝。陸孤帆走過去將它撿前，輕輕地說了句：

“你最後的表現，才真正地像是個生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