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見親人
李老爺想去擰把帕子來給女兒擦臉，無奈卻被女兒抱着手臂不肯撒手，他只得讓素玉把帕子擰了給他，再細心地給她擦臉。
李晗紅着眼睛不吵也不鬧了，只是一雙眼睛片刻不離地緊緊盯着爹爹，不時抽噎一聲地由着他給自己擦臉。
李老爺看着女兒這樣子又擔心又心痛，問素玉：“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小姐哭成這樣？”
“回老爺的話，”素玉努力回想了一下后茫然搖頭：“今天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一直到小姐睡前都挺好的，自從小姐睡醒后就開始哭得停不了了。”
李老爺皺眉想了又想，素玉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說的話不會有假。
既然睡前都沒有發生什麼事，那會不會是女兒做噩夢了，而且還是關於自己和兒子的，才會讓女兒好像一放手他就會不見似的不肯鬆手了？
李老爺越想越像，於是輕輕地拍着女兒的背安慰着：“晗兒不怕，是不是做噩夢了？爹爹在這裏不怕。”
“爹爹，哥哥什麼時候回來？”李晗問道，沒有看到哥哥她就是覺得放心不了。
“哥哥很快就回來了，晗兒乖不哭了，爹爹讓人去找他了。”
李老爺着急地看着門口的方向，這臭小子跑哪去了怎麼還沒有回來呢？
“大少爺回來了？”素玉一直看着院子門口呢，看見李宇揚終於出現了，忙跑到院子門口把他的披風接過，又把他領到房間裏面來。
“小姐今兒醒來哭了好久啦，說要找少爺呢。”
素玉覺得有點無奈，少爺很疼愛小姐，可是也經常偷偷的和他那些兄弟們去玩一些姑娘們不宜參加的事情，既然是不宜參加那肯定是要躲着妹妹自己一個人溜出去的。
“妹妹哭啦？是誰那麼大的膽子竟膽敢把我的寶貝妹妹給惹哭。”
“你個臭小子，敢惹哭你妹妹的除了你還有誰？”李老爺放開女兒一聲大吼，過來就是一個揪耳朵，直揪得李宇揚哇哇怪叫着討饒。
“爹，爹，你先放手啊，有什麼事咱們可以慢慢說嘛，揪得我疼點沒關係，可是要是把爹氣出個三長兩短那我不得傷心死嗎？”
“你個臭小子，就盼着我有個三長兩短沒人管你了好出去鬼混是吧？”
李老爺罵著兒子，又鬆開了揪着他耳朵的手作勢要打他，最後卻變成假裝撩了撩額頭上並不存在的一縷頭髮後放下了:“還不快點過來看看妹妹，她今天找你找得都哭了多久了。”
“爹，我就出去玩了一會，早上還和妹妹一起了呢。”
李宇揚一邊小聲為自己辯解着一邊在李晗面前蹲下來問妹妹：“晗兒，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快告訴哥哥，哥哥去找他算賬去。”
李晗不好意思地笑了:“現在沒事啦哥哥，晗兒就是想你了，現在不哭了，我想吃東西。”
她看見哥哥生龍活虎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終於相信以前那些可怕的事情現在都還沒有發生，可是，現在是沒有發生了，那以後呢？
她的心又揪到一起了。
突然很想念家裏那些吃的東西，那些熟悉的味道已經十多年沒有吃過了，那時候倒是有時候能在夢中吃上一兩回，但是每次做夢醒來剩下的都只有心酸。
李晗的話才說完，父子倆便都鬆了一口氣對瞪一眼不再吵嘴，一人拉起她一隻手帶着她向飯廳走去。
被一左一右牽着的李晗不由含淚笑了，在經歷了那噩夢一般的人生以後，她又回到了那種跟哥哥和爹爹相親相愛的日子，還有什麼比這種失而復得更難能可貴、更值得高興的呢？
如果這只是一場夢，她寧願意永遠活在這場夢裏不要醒來。
第二天一早，李晗還和周公他兒子在捉迷藏呢，就被一陣吵鬧聲吵醒了。
“素玉，什麼事啊這麼吵？”
睡眼朦朧的她懶洋洋的連身子都懶得探一下，翻了個身又把臉埋在被子裏。
素玉走了進來，一邊收拾着房間裏的東西一邊回答：“小姐，把你吵醒啦？是表小姐來啦，說是姨老爺要去外面遊學一段時間，所以把表小姐送來我們家了，再過個幾個月就接她回去。”
“我姨父？他們家飯都吃不上了還去遊學？真是……還不如去學學怎麼擺攤做點小生意呢。”
李晗撇了撇嘴說道，她聽說過這個姨父家，姨母很早就因病丟下姨父和表妹去了，偏偏這個姨父又是個只會讀死書的，書讀不好連個秀才都考不上不說，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偏偏又死要面子。
爹爹說了幾次讓他過來幫幫忙兼學着做點生意他都不肯，也就懶得再管他了。
“可不是，難道這樣窮得叮噹響反而就有面子了？”
素玉說道，她也搞不懂這些人到底怎麼想的。
李晗沒有把素玉的話聽進去，因為她又想起了以前，這個表妹江彤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和呂正華勾搭上的，在她嫁進呂家第三個月的時候，呂正華就把她抬進門當了妾室，而且總是說她天性善良，對他溫柔體貼，還孝順公婆。
而她，那時候已經面黃肌瘦整日裏只能躺在床上了。
江彤的皮膚很好，她的面膏都是在芙蓉堂買的一百多兩銀子一罐的玉芙膏，說只有這個玉芙膏的香味才最清新脫俗，而李晗用的面膏最貴也只是幾十兩銀子一罐的，這在她看來這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江彤用來熬湯的人蔘也一定要用百年以上的，說是就要這樣年份的，才能脫去那些污泥俗塵，出淤泥而不染。
呂正華對她的話都深信不疑，在他的心裏，他一直覺得她是一個仙子一般的人，清高而又脫俗。
李晗成親的時候帶來了不少的嫁妝，卻在江彤進門后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就被花光了，後來每次只要江彤沒錢買東西了，呂正華就會來找她，讓她給爹爹寫信要銀子。
不要錢的時候，他從來沒來看過她，就算有什麼話要問，也只是讓小丫頭來回傳遞。
而每次爹爹收到信后，都會心痛地給個大幾百兩銀票加上他寫的信，讓帶信的下人一併帶回來，這些在一般的富裕人家都能用上幾個月的銀子，卻很快地讓他們花光了，然後又讓她寫信要，這樣周而復始直到爹爹死後李家的家產全部都併入呂家為止。
李晗記得上一次，表妹來的第二天就有人送了幾車玉石來，跟爹爹說她命里註定是個貴人，如果用這個玉石砌成浴池讓她每日泡澡，會有強筋健骨還有美容養顏的功效。
爹爹當時信了那個人的話，在收到玉石的第二天就找人在她院子裏開始砌浴池了，後來她也發覺這個浴池裏的水的確是挺不錯的。
那時候江彤還羨慕得很說也想要泡一下，但是李晗卻因為不喜歡和人共用一個浴池洗澡所以拒絕了。
但是這一回她改變了主意，如果江彤再要求的話她不會再拒絕和她一起共用這個浴池。
“小姐，小姐，你這會要起來嗎？還是要再躺會？”
素玉看着又發起呆來的李玉擔心得很，她替李晗把一頭烏黑油亮的秀髮順了順，再好好地放到一邊她壓不着的地方。
“我不想起來……算啦反正也睡不着了，還是去看看我那個表妹吧。”
李晗說著把身子翻了過來，四肢攤開仰躺着看着帳頂。
素玉過來扶她，然後看着外面吩咐道：“小姐要起來啦，都進來侍候小姐洗漱吧。”
外面一早就在等着的紫雲和青荷兩個丫頭聽到素玉的話后，便一個端着水一個拿着面巾等需要用到的東西進來了。
素玉把東西接過來侍候李晗梳洗，又給她換了一身家裏穿的衣裙后問道：“小姐要現在用早點嗎？”
李晗看着這些侍候自己的丫頭，忍不住又想起以前爹爹剛去世沒多久，江彤就以縮減開支為由把她房間裏的丫頭由三個減到了一個。
那之後她每天早上起來都是由一個小丫頭把洗臉水打進來放下就出去了，然後她一個人強撐着自己梳洗的。
那時候她從娘家陪嫁過去的五個丫頭素玉，紫雲，雲舞，芯蘭還有青荷已經都病死的病死，淹死的淹死還有一個說是偷了府里的銀子被江彤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