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此無心愛良夜

就在衛清顏還在那兀自發著呆，忽聽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猛然高亢大叫了一聲。

“啊……殿下！那裏有蛇！”

那驚魂甫定的聲音，彷彿踩到尾的母貓。

叫聲才落，便聽那聲音不陰不陽接着道：“這衛家真是膽大包天！殿下你可是天潢貴胄，如何敢做出一女二嫁的事情？這簡直是不把殿下你當回事情，還有陛下竟然也默許衛家如此行事。”

另外一人不語。

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冷斥了一聲，“閉嘴！”

一陣紛亂大的腳步聲傳來。須臾，便聽咚咚腳步已到了門前。

衛清顏此時卻有些近鄉情怯。

南風未起，念你成疾。

喜你為疾，藥石無醫

“扣扣扣”

門外敲門聲響起，憐兒走過去將門拉開。

那人目光如炬一下便朝衛清顏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頓。然後那人率先將目光撇開，環顧四望。

只見房屋簡陋破敗，牆壁上的油漆斑斑剝落，雨水順着兩面的牆蜿蜿蜒蜒的流下，濕冷發霉的味道讓人蹙眉，他也的確眉頭深蹙，緊攏在一起蹙成了一座小山峰。緊握着的手可見青筋僨張暴起，若非他死死壓制着，他恐怕現在便要暴起，拿劍質問衛家為何如此對待她？

他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面前的茶盅一飲而盡。

但是仍然心火卻絲毫未熄滅，他一下站了起來，在屋子裏盤旋了幾圈，顯得心煩氣躁。衛清顏則若無其事的看着窗外。

良久，“我楚國與羌人的戰鬥本來應該輕而易舉，現在卻打了一個勢均力敵，僵持不下。據探子回復，有秦人之跡。”

楚清軒朗冷峻的臉上面無表情，語氣僵硬似是平鋪直敘一板一眼的開口，他不敢看衛清顏分毫，生怕所有的剋制都化為虛無，只是一直望着窗外

“秦軍虎狼之師，行軍打仗猶進無人之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楚國男兒雖激昂大義，行軍打仗卻弱於秦。便是我楚國男兒意氣昂揚，蹈死不顧，但我作為楚國公子卻不能視而不見。清顏，是我愧對你，有負於你！秦軍氣勢喧天，我楚國若圖強國需避其鋒芒，蟄伏以待來日。”

楚清腦子裏便回想起近日陵陽城的一幕幕，

若非戰場上的一幕幕，大概他也還糾纏於兒女私情中。但父王派他帶兵禦敵，他看着那些兵將意氣揚揚，談笑以死才恍然悔悟。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作為楚國公子，坐擁無數金銀珠寶，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這些年，卻從未盡到一絲一毫的責任。且如今天下乃大爭之勢，若不圖強，楚國有朝一日便也會如同歷史上那些小國消弭與滾滾時空之中。

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國之大器者兵也。秦國能有今日之盛況一在於它的法度；二在於它任用賢能；三便在於它的強軍之路。而楚國國富民強，賢才輩出，唯軍差之於秦。是故楚若厲兵秣馬，強軍強國，來日便能與秦一較長短。

若楚國仍固封自守，以秦國之猖獗。恐難存於世。

“近日，父王欲派我前往邊關，不知何時能歸。”

衛清顏如何還不明白楚清心中所想。也罷，也罷！她在心裏長長喟嘆一聲，談過之後，心卻沉沉靡靡。似有什麼如鯁在喉，堵的慌。

窗外風聲猶如潮水涓涓不斷。聽着風聲衛清顏不甚恍惚惆悵。

“你保重！”

半晌，楚清忽然道。說完便朝衛清顏彬彬有禮沉默一禮，然後抬起腳，急匆匆便快步朝外走去，彷彿身後有萬千洪水猛獸。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衛清顏怔怔看着，忽然開口道。

那人蹣跚了一下，卻又起來飛快的走了。衛清顏怔怔的看着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