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狼穴虎口

第四章：狼穴虎口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巍峨聳立的山峰之下，一條玉帶般的河流環繞，碧綠的河水潺潺流動，蕩漾着濃濃的生機。河岸上，一臉毫無血色的黎陽從昏迷中醒來，四下打量了許久，然後他強撐着將身子靠到身邊的一棵朽木上。

細細回想了一遍自己的經歷，黎陽只記得自己突圍之後受了精瘦漢子一箭，帶着箭傷的他在李四海等人的追擊之下跑到了一處崖邊，絕望之下的他毅然決然的跳下了懸崖，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好在黎陽大難不死，山崖下有一條河流，他墜入其中后被河水攜帶至此處。

“到底還是讓我活了下來。”靠着樹木，黎陽哈哈大笑起來，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暫時忘記了自己處境。

一番發泄后，黎陽開始察看自己的情況，肩上的箭矢依舊穩穩地插在上面，只是原本鮮血淋淋的肩膀竟然止住了血，開始結痂了。

伸手向背後摸去，背上的傷口也開始結痂，除此之外便是逃跑途中磕磕碰碰受的一些皮外傷，皆已經結痂。看着自己一身不符合生物常理的傷勢，黎陽吃驚不已，難道這就是自己穿越所得到的福利？

休息了一段時間后，黎陽艱難的站起身來，雖然身上的傷勢已無大礙，但是受傷時流的血可是實實在在的，此時他的一張臉仿若一張白紙，況且肩上的箭矢依舊插在上面，就讓它這般留在上面始終不是個辦法。再加上長時間不曾進食，黎陽現今可謂是“饑寒交迫”。

剛剛觀察四周時，黎陽並沒有看到自己攜帶的包裹，也不知道被水流衝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好在當時貼身放置的人蔘和蛇膽還在身上，到底不至於讓黎陽步入絕路。

將人蔘拿出來，黎陽沒時間理會他是否乾淨，像啃蘿蔔一樣幾口便將之吃了下去，然後又一口將蛇膽吞下。感受着隨着人蔘和蛇膽下腹而暫時壓下的飢餓感，黎陽心底舒了口氣，然後將目光放到了肩上的箭矢上。

伸出手握住箭尾，黎陽狠狠的一用力，便將箭尾折斷，只剩下前半截箭身依舊留在肩膀里。

看着穿過肩膀的箭頭，黎陽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握住箭頭，嘗試着慢慢的向外拔。隨着箭身的移動，劇烈的疼痛感從肩頭傳來，痛的黎陽差點昏厥過去，鬆開箭身，看着已經滲出鮮血來的傷口，黎陽的一張臉快要陰沉出水來，心底對李四海等讓人的恨意越發的強烈起來。

看着插在肩頭的箭矢，黎陽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劇烈的疼痛讓他打心底拒絕將之拔出來，可是黎陽更清楚，箭矢長時間留在身體裏終究不是辦法，再加上隨時可能追上來的李四海等人……黎陽狠了狠心，一把抓住箭矢，右手瞬間發力，箭矢帶着濺飛出來的鮮血離開了黎陽的肩膀。

鑽心的疼痛讓黎陽忍不住大叫起來，看着血流如注的肩膀，黎陽從本就破舊不堪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綁紮好，然後整個人就像是被抽掉骨頭一樣癱軟在了地上。

睜着眼，看着眼前蔚藍一片的天空，黎陽感覺自己彷彿已經到了天堂一般，可是肩膀上時刻傳來的疼痛感提醒着他，他依舊時在人間受着苦難。

好在不久前一股暖意從腹中升起，慢慢的傳遍了全身，漸漸舒緩了身上的痛感，黎陽知道，那應該是自己吃下的人蔘和蛇膽開始發揮作用了。

躺在河床上，感受着那股暖意在身體裏慢慢流動，就好像小時候生病時媽媽愛撫他的手一樣，黎陽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聽着耳邊傳來的潺潺流水聲和風吹樹葉的聲音，若是忽略身後的敵人，忽視自己滿身的傷痕，這該是一種多麼愜意的生活啊，黎陽都忍不住有一種在此定居的衝動了。

“唳···”

可是愜意的時刻還沒多久，一聲嘹亮的鷹啼打斷了黎陽的幻想，只見他的視線中，一個黑點向他俯衝下來，黑點不斷變大，直至離黎陽不遠時，黎陽才發現那竟是一隻巨鷹。

一股劇烈的危機感升起，黎陽下意思的想要躲開，可是身上的傷讓他的反應力遲鈍了不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便被巨鷹一爪抓住，鋒利的爪子輕而易舉的刺入黎陽的身體，原本已經減輕了不少的劇痛感再次傳來，黎陽來不及理會，使勁扭動着身體想要從巨鷹的爪下逃脫。

可是一切都不過是無用功罷了，絲毫不理會黎陽的掙扎，巨鷹張開翅膀，輕而易舉的便將黎陽帶上了空中。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面，黎陽一顆心沉了下去，再也不敢亂動絲毫，生怕巨鷹將自己扔下去摔成爛泥。

慢慢的，原本熟悉的河流消失在視野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聳如雲的山峰，黎陽正好奇巨鷹會將自己帶到什麼地方時，遠遠的便看見靠近山頂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由樹枝搭建而成巢穴，樹枝間錯雜搭接，相互支撐，彷彿一個巨大的靈芝長在懸崖上。

正恍惚間，巨鷹便飛到了巢穴上方，爪子一松，黎陽便狠狠的摔在了巢穴里，一隻手臂正好撞在一根尖銳的樹枝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來不及查看手臂，黎陽將目光投向站在巢穴邊上的巨鷹，身體也下意識的往後挪，似乎這樣能給自己帶來些許的安全感。

巨鷹站在鷹巢邊上，撲騰了幾下翅膀后便雙眼緊閉，看都不再看黎陽以一眼，可是黎陽並沒有鬆一口氣，但聽耳邊傳來兩聲稚嫩的鷹啼，黎陽轉過頭，正好看見兩隻幼鷹撲騰着翅膀，兩眼發光的看着他。

兩隻家犬般大小的鷹像盯着獵物一般盯着自己，撲騰間黎陽還依稀可見羽毛間不曾完全褪去的絨毛，可儘管如此，那散發著寒光的利爪和喙依舊讓人不寒而慄，黎陽吞了口唾沫，將身邊的一根樹枝抓在手裏，一雙眼緊緊的盯着兩隻幼鷹，一動也不敢動。

一人兩鷹就這樣大眼瞪着小眼，一瞪就是十幾分鐘，到底是兩隻鷹還小，率先沉不住氣，撲騰着翅膀朝黎陽啄來，黎陽也不客氣，手中的樹枝對着幼鷹的腦袋狠狠的揮去，毫無阻攔的命中了幼鷹的腦袋。

一擊命中，幼鷹被一棍子掀出去不少的距離，可是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晃了幾下腦袋后又恢復了正常，然後彷彿示威一般張開翅膀朝着黎陽一聲尖啼，黎陽咽了口唾沫，將手中的樹枝抓的更緊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幼鷹又朝黎陽攻擊了幾次，黎陽也險之又險擋了回去，最危險的時候他的一隻手被啄掉了一塊肉，鮮血順着手臂流下，分外刺眼。

同樣，黎陽也差一點就殺了一隻幼鷹，那隻被黎陽全力一棒打在頭上的幼鷹躺着抽搐了很久才緩過來。

也是那一次后，兩隻幼鷹也明白了黎陽不好惹，不再攻擊黎陽，可是黎陽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一雙眼始終死死的盯着兩隻幼鷹，生怕它們突然襲擊。

期間，黎陽也偷偷的觀察過一旁假寐的母鷹，好在哪怕是黎陽差點殺死一隻幼鷹，母鷹也只是睜開眼看了一眼后又將眼睛閉上，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也讓黎陽鬆了口氣。

握着手中的武器，將身子朝鷹巢邊緣挪了挪，一邊警惕的看着幼鷹一邊將自己的傷口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后，黎陽半躺着身子，一雙眼依舊不敢離開兩隻幼鷹。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西陲的太陽灑下最後一縷光輝，黎陽瞥了一眼鷹巢邊上沐浴着餘暉的母鷹，那巨大的身影彷彿一座巨山一樣壓在他的心頭。

隨着落日的餘暉漸漸變暗，群星開始在天空閃耀，萬籟俱盡、寒風凜冽之下，黎陽依舊不敢閉眼，生怕兩隻幼鷹半夜偷襲。

一直等到翌日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原本假寐的母鷹一聲尖啼后展翅離去，黎陽盯了一晚上的兩隻幼鷹也蘇醒了過來，再一次死死的盯着黎陽。

看着兩隻幼鷹毫不掩飾的彷彿看着食物一般的眼神，一股絕望之感漸漸湧上黎陽的心頭，失血、一夜未眠再加上原本就沒有吃過多少食物，黎陽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一夜的思考他也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不過是母鷹用來鍛煉幼鷹的食物罷了，一想到自己死後還會淪為食物連一個全屍都不能留，黎陽便感到深深的悲哀。

看着眼前隨時可能撲上來的幼鷹，再看了看身後深不見底的懸崖，黎陽心底一橫，艱難的站起身，然後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