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願得白首
大皇子，不，應該說是趙王的婚事，在數日後，便漸漸消了熱度。
宮裏轉而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給二公主相看人選了。
而這人選，最熱門的，就是今科狀元，連中三元的孔氏端陽。
恰逢瓊林宴，便是個極好的時機。
科舉制度，分為文武兩科。
文武兩科，共設四宴。
文科的鹿鳴宴，瓊林宴。
武科的鷹揚宴，會武宴。
皆是極為出名且熱鬧的宴會。
而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瓊林宴。
瓊林宴是為新科進士舉行的宴會，在京中名苑瓊林苑中舉行，由皇帝親自到場，勉勵讚賞，可謂是讀書人極為榮耀的日子。
尤其是孔端陽。
三元及第，瓊林夜宴，折一束杏花，簪幾許春風。
“六妹妹，我......”
一日下學，二公主直奔棲梧閣，面對着晏非聆，就坐着不動了。
猶豫了許久，才鼓足了勁開口，只是說到一半，又頓住了。
晏非聆正吃着酥酪，看着一向高冷的二公主滿臉通紅，憋着話的樣子，一臉茫然。
被晏非聆明亮的桃花眸盯着，二公主有些不自在的扭了一下身子，半側着面對晏非聆，“六妹妹，你，知不知道瓊林宴？”
瓊林宴？
她當然知道，最近幾日，她去阮皇后那裏用膳，經常聽見這個詞。
“二姐姐莫不是想問那孔家狀元郎？”晏非聆每日泡在坤寧宮阮皇後身邊，自然清楚阮皇后很看好孔端陽，是給二公主準備的夫婿人選中的第一順位。
二公主朱唇一抿，臉上神情一冷，語氣硬邦邦的，“不是。”
唉，光是提到孔端陽，二公主便如此抗拒，看來她這個一向循規蹈矩，只對詩詞感興趣的二皇姐，只怕是真的動了春心。
而這人，絕不是那孔端陽。
如今瞧來，怕是想要搏一搏愛情。
那麼，找她的意圖，就很明朗了。
“二姐姐，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二公主聽着晏非聆軟軟的聲音緩緩念出的詩句，臉上神情漸漸變得蒼白。
“你怎麼會知道？”二公主難以抑制的驚呼出聲，她曾經寫過這首詩，可她已經讓人銷毀了。
“二皇姐，這宮裏，可有不透風的牆？”晏非聆是無意間瞧見的，可她知道，其實阮皇后也知道。
不然的話，二公主的擇婿一事，也不會拖了大半年，甚至還允許二公主的母妃插手。
握緊手中雪白的帕子，二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堅決，“六妹妹，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晏非聆看着眼前少女堅定而嚮往的神情，心底有些莫名的滋味。
前世今生，加起來二十多歲的晏非聆，實在是不能理解所謂的愛情。
也不明白少女的懷春心思。
只知道，眼前的少女，眼裏閃爍的光芒，讓人震撼。
“二姐姐，那人是誰？”晏非聆嘆了口氣，還是打算淌這灘渾水。
二公主目光一閃，斟酌了一二，才開口，“他亦是今科進士，得了二甲頭名，今年十八。”
十八歲？進士二甲頭名。
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只要二公主說出來，按理來說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為何如此猶豫。
“難道家世不好？還是說已經娶了妻？”晏非聆腦海里閃過無數種可能性，挑了最可能的兩種詢問。
參加科舉的，要求五官端正，怎麼也不可能是長相問題，能得二公主的青睞，想來文采也不錯。
軟件沒問題，那就只能是硬件問題咯。
“他叫林賢平，浙杭解元，出生浙杭大家，族裏為官者不少，最高的是其父親，位居從三品兩浙鹽運使，並未娶妻。”
家世不錯，學識也不錯，還沒娶妻。
雖然比不得孔端陽亮眼，但好歹年紀小了兩歲，也算不錯的人選了，可二皇姐在猶豫什麼。
“二姐姐，還有呢？”晏非聆看着二公主始終猶豫着的神色，猜到事情恐怕還有一些問題存在。
二公主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茉莉花淡淡的清香充斥在唇齒之間，讓二公主的神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是外室子。”
外室子！
所謂的外室子，便是一些達官貴人，在外頭悄悄金屋藏嬌，沒名沒分的女子生下的孩子。
無媒相和，沒名沒分。
哪怕是頗為開明的東陵，也是眾人瞧不起的。
更別提這樣的女子生下的孩子，比起妾室子，還要令人瞧不上。
“外室子，怎麼會這般光明正大的參加科舉？”
晏非聆有些疑惑，世俗的偏見如此，外室子一事，怎麼看對於一個考生的仕途都是極為不利的，怎麼都該死死隱瞞的。
二公主目光一閃，“林家妻妾不少，可是只有女兒，沒有一子。”
原來如此，是因為沒有兒子，才認了回來。
“林家認了林賢平的存在，而且還記在了正妻的名下，對外只說是當初體弱，養在鄉下，最近才接回來。”
林家編的一套說辭，只是面上好看，卻也經不得查探。
二公主悄悄派人一查，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晏非聆小眉頭一皺，苦着小臉看着二公主，“二姐姐，你這可是給了我一個大難題。”
林賢平雖然明面上是嫡子，可實際上，誰都知道是外室子。
不說外室子，古往今來，她就沒聽說過，哪個公主嫁給過非嫡出的。
哪怕下嫁平民，那也是嫡出。
這可不僅僅是擇婿問題了，最關鍵的，是皇家的顏面。
這事蓋不住，不說帝后，就說那些宗親大臣，一旦知道了，只怕是一場巨大的風波。
“二姐姐，你可想明白了？到時候，身陷風波的，可不僅僅是你一個，就連那林賢平，也得受到牽連。”晏非聆正了正神色，小臉緊繃著說道。
披着嫡子的身份走仕途，和披着嫡子的身份迎公主，走仕途，可是不一樣的概念。
“我知道，他，也清楚。”
二公主一句話，雷得晏非聆目瞪口呆。
這句話的意思，是二公主和林賢平私底下有過交集，而且，還不是二公主單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