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骨氣
一時間人都跑光了，原地只剩下卓雅和那個叫做無成居士的書生，卓雅覺得是對方給自己解圍，感激地說道：“剛才多謝你的話，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用這樣，世界上總有明眼人，謊言只能騙過一時，總會被揭穿的。“窮書生不在意地說道。
卓雅把自己乞討的牌子擺好，繼續等待，窮書生在一旁看着，開口說道：“你這樣子乞討，怕是太陽落山也不能討到半文錢。”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怎麼不跟着他們過去。”卓雅反駁道。
“有他們去了，我一個文弱書生又能幹嘛？在這歇歇腳，明天繼續趕路去進京趕考。”窮書生靠在牆角，把自己身後的書簍放下，他沒有錢住客店，就這麼靠在牆邊休息。
沒過多久，一群人押着那大娘回來了，他們已經是審問清楚，確實是這個大娘四處拐帶小孩，不少人的孩子都是被她給拿去賣錢，這次要不是抓住她，只怕會有更多人的孩子遇害。
此刻那中年鄉紳來到卓雅跟前，恭敬地說道：“姑娘，之前是我們誤會你了，給你賠個不是。”
“我的委屈算不了什麼，只是你們今後凡事要弄清楚，不能隨便冤枉人，其實還有一人你該向他道歉，要不是他，只怕就真的放跑了那惡毒婦人。“卓雅心中的委屈散去，反而是為無成居士打抱不平。
此刻那窮書生無成居士靠在牆邊讀書，對於外界的事情充耳不聞，似乎除了書本上的內容，也沒有多少事值得他關心。
寒窗十年，只為了一朝趕考，能夠獲得魚躍龍門的機會。
也是路見不平才出聲說幾句話，其實對他沒有什麼好處，純粹是看不慣罷了。此刻卓雅鄉紳向他道歉，也是為了償還他的人情。
中年鄉紳胡員外有些為難，向那個窮書生道歉，會讓他的顏面掃地。
他叫來自己家的管家，囑咐他那點錢給窮書生。
胡員外的管家來到窮書生面前，他走到窮書生面前說道：“我們姥爺說了，這次是我們誤解你了，看你可憐，給你十兩銀子，可以找個客棧吃點東西，住一晚上，不用在這裏餐風露宿。”
說完就把十兩銀子遞給那窮書生，可是窮書生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根本不接。
管家有些生氣，很快是把那錢丟在窮書生腳邊，便要回去和自己老爺交差。
”我雖然是個窮書生，還有一點骨氣，這錢我不要。“沒想到那窮書生追上他，把銀子塞會給他。看書溂
管家看着手裏的銀子，下意識地接過來，可是很快意識到老爺交代的事情不能砸在自己手上，那也沒法跟老爺交代。
只是窮書生已經轉身而走，根本不理會他有什麼想法。
管家沒有辦法，只能是拿着錢找胡老爺復命，胡老爺自然是責罵了一番，管家只能挨罵，心裏恨透了那窮書生。
胡員外沒有辦法，只能是親自出馬，只是面子上掛不住，作為一個鄉紳，怎麼能和一個窮書生道歉呢。
胡老爺來到卓雅身邊，對他說道：“之前是我們誤會了你，我們湊了五十兩銀子，也算是我們的心意。“
雖然只是杯水車薪，卓雅也就讓人收下了。
此刻天色有些灰暗，似乎是要下雨了，附近並沒有破廟之類的地方躲雨。窮書生只能來到卓雅他們乞討的破廟，卓雅當然不會阻止他，只是免不了有些疑惑地問道：“剛才給你錢，你為什麼不拿着，現在也能在客棧過一晚上。“
”我雖然只是個窮酸秀才，但是也有點骨氣，他施捨給我銀子，我就會要嗎？他把我當狗，呼和一聲，我就該去給他撿骨頭。“窮書生倔強地說道。
”果然是無塵居士，看起來真的是有點高雅，我一個大哥哥說過，要是一個人身份卑微，還堅持骨氣，多半會活得很苦。“卓雅想了想說道。
”你錯了，你大概以為我的無塵是無塵土的那個無塵，其實是一事無成的那個無成，這是我第五次進京趕考，或許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要是這次不能高中，只怕是再也不成了。“窮書生前一刻還是一身傲骨，此刻卻是有些黯然了。
卓雅也知道書生說的多半是真的，所謂讀書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是不能高中謀得一官半職，只怕是蹉跎一生，難有什麼成就的。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人世間就是苦海，誰不是在這苦海里翻騰，
窮書生突然說道：“像我這樣的人很多，其實也沒什麼了不得，大部分人本來就無所謂什麼前程，不管是什麼時代，大部分書生也只能是蹉跎一生。我恨這個世道，卻又無力改變，只能是順從這個世界，獲取活命的力量，說來也真是諷刺。“
他覺得這世界不對勁，可是自己活在這個世界，儘管是扭曲不公，卻不得不藉助這個世界的力量生存。
卓雅安慰道：“其實也不該只有科舉一條路，現在靈氣復蘇，修行者未來必定會大放光彩，未必沒有前途。“
”修行之道，我也聽說過，只是普通人沒有靈根，修行的成就也是有限的。倒不如儒法，人人都可以學，只要刻苦勤學，總會有些成就。“窮書生感慨地說道。
卓雅沒有說很多話，只是說了三個字，”真的嗎？“
窮書生啞口無言，其實他也知道靈氣復蘇的時代來臨，未來的方向恐怕是修行之道。只是他學儒道已經十幾年，對於修行之道一無所知，為了掩蓋自己的無知，於是故意貶低修行之道，維護自己的顏面。
儒家推崇所謂的清高之士，可是有的是真清高，有的是假清高，如果不能發自內心的清高，只是學着所謂的清高，只能是不倫不類，外在清高，內里虛偽，矛盾的生命。
窮書生無奈地嘆息一聲，要是這次再不能高中，就去尋仙問道，說不定有機會呢。
看書也看得累了，懷着這樣的想法，窮書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窮書生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讓他從睡夢中醒來，他醒來后便是聽到卓雅喊道：“醒了嗎，快來吃飯吧。“
窮書生端起一碗熱粥，這一路上他一直是吃乾糧，一碗熱粥喝進肚裏，感覺暖洋洋的，通體舒泰。
吃完了飯，窮書生準備上路，要進京趕考，片刻耽誤不得。
卓雅也送他，臨別之時，窮書生對卓雅說道：“你要乞得五千兩銀子，窮人是給不起的，只要找那些有錢人，才會有機會，只要對他們有用，他們不會吝嗇錢財。”
“你的建議我記住了。”卓雅對他說道，窮書生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