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父親的責任
陸老夫人打心眼疼惜孩子，才出生就沒了親娘。她恨不能將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孩子面前。
沈棠抱着小包子進屋，聽見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微微擰眉。懷裏的小包子也趴在沈棠胸膛，小胖手緊緊揪着沈棠的衣襟。
“二少夫人來了。”
屋子裏的下人紛紛向沈棠請安，老夫人抱着孩子，半是無奈地開口道：“小寶兒哭鬧着不停，這可如何是好？”
沈棠也見孩子哭的小臉蛋通紅，“小寶兒吃飽了嗎？是不是餓了？”
奶嬤嬤在一旁解釋道：“回二少夫人的話，小少爺吃的飽飽的，但就是一直不肯入睡。怎麼哄都哄不住，一直哭鬧着。”
小包子怯怯地盯着小寶兒看，然後又扭頭看向沈棠，咿咿呀呀了幾聲。
“小包子，這是你弟弟，你現在可是當哥哥了。”沈棠抱着小包子又湊近了些，好讓他看清楚小寶兒的模樣。
小包子似懂非懂的，又好奇地盯着小寶兒看，皺着眉頭。好似在說，他為何哭了。
小包子想了想，伸着小胖手，隔着襁褓輕輕地拍了拍。嘴裏還發出“咿呀，啊啊”的聲音。
老夫人被他這動作逗樂了，眉眼憂愁消散了些，“小包子這是在哄弟弟呢。”
說來也是奇特，原來哇哇啼哭的小寶兒，卻慢慢的止住了哭泣。憋着小嘴，臉蛋皺巴巴的，這副委屈的小模樣，老夫人見了自然是無比心疼。
奶嬤嬤怕老夫人一直抱着孩子累，便又接過襁褓，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
“我們小燁兒以後定然是個好哥哥，這麼小就會照顧弟弟了。”老夫人欣慰的一笑，目光和藹的看着小包子，捏了捏小包子肉乎乎的小胖手。
小包子傻乎乎的咧嘴一笑，老夫人發現，他下顎粉色牙床冒出一點白色乳牙。
“哎呀，小燁兒這是要長牙了。”
小包子五個多月萌髮乳牙也算正常，小崽子長牙期間，牙痒痒的厲害，見到什麼都想咬一口。
“景沉媳婦，老身想拜託你一件事。”老夫人說著忽然話鋒一轉，語氣也凝重了些。
沈棠愣了愣，“祖母但說無妨，只要孫媳能夠做到，絕不推辭。”
老夫人斟酌着用詞，“小寶兒還小，老身年紀也大了，照料他難免力不從心。你婆母她執掌府邸中饋，處理府里大小事，也是分身乏術。老身想讓小燁兒與小寶兒作伴，你意下如何？”
似乎怕沈棠拒絕，老夫人又接着道：“當然，若是你不願意，老身亦不會勉強你。”
老夫人是個很開明，她不會強迫沈棠一定要接受，只是在徵詢她的意見。
老夫人說完后，神情有些緊張。
“我自然是願意的，我會照顧好小寶兒。請祖母放心！”沈棠毫不猶豫答應了，大嫂是個和善的人，她的孩子還這麼小。老夫人放心把孩子交給自己代撫育，是對她萬分信任了。
“好，好。”
老夫人激動的眼裏泛着淚花，緊緊握住沈棠的手，她那如虯枝般的枯老手微顫着，抖着唇瓣道：“景沉媳婦，老身替清月先謝過你了。”
“祖母，咱們都是一家人，您無須這般見外。”
送走沈棠后，陸景衡緊跟而來。
老夫人瞧見引以為傲的大孫子，如今卻是面色憔悴，下巴胡茬更顯得蒼老了十歲一般。眼中佈滿血絲，衣袍松垮垮的穿着，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老夫人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老夫人驚愕失色。
陸景衡垂着頭，“孫兒不孝，這些日子讓祖母為我擔驚受怕了。”
屋子裏陷入長久的沉寂，針落可聞。
許久陸老夫人才幽幽的嘆息一聲，“你想開就好，日子還長久着呢。這世上還有你的親人，你還有孩子，你還是個父親，不要渾渾噩噩的頹廢度日，快些振作起來吧。小寶兒還需要你。”
想當初她也因丈夫過世而痛不欲生，那一瞬間她覺得天塌了。可又想起幼子，偌大的陸府，緊咬牙關，硬生生的撐過那段痛苦的日子。
時間會沖淡一切痛苦，會填滿心口那道深深地溝渠。
“祖母，孫兒想親自撫養孩子長大成人，不想假手於人。”陸景衡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他剛毅的面龐佈滿誠懇之色。
他知曉祖母想把孩子也委託弟妹撫育，弟妹一定不會苛待孩子，可他作為父親，必然要擔負起責任。
妻子臨終遺言還言猶在耳，他要親自照顧孩子，讓清月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有孩子在身邊，她也會時常入自己的夢來吧？
假如他們夢裏還能再會面呢？
他也不願錯過孩子一天一天長大的變化，若是錯過了，他只怕會是追悔莫及。
屆時他會自責，會覺得難過，畢竟父愛是無法替代的。
陸老夫人深深地看了陸景衡一眼，見他面有失落，心中不忍，“便是你真想親自撫育孩子長大，你先回去把自己捯飭清爽了。你看你衣衫不整，這般狼狽，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老身可不放心把孩子交給你。”
“孫兒明白。”陸景衡向陸老夫人磕了個響頭，目光灼灼，“孫兒不會再讓您和母親失望了。”
“好，這才是我陸家好兒郎。”
陸家兒郎哪個不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先祖曾為國拋頭顱灑熱血，其骨子裏的血性便不允許後代子孫懦弱無能，自暴自棄。
這段日子陸景衡痛失髮妻，一蹶不振。老夫人是看在眼裏，痛在心，口難言。
“孩子的名字，你可曾取了？”
“取了，祖母您看，叫陸縉如何？”
陸老夫人心裏默默地念叨了幾聲，倒也是順口，便點頭，“你是孩子他爹，你既然給他取這個名字，自有用意。小寶兒就叫陸縉吧。”
天知道，當他抱着襁褓里的小寶兒時，雙手因緊張顫抖着。孩子那麼小一團，他看起來那麼弱小，小臉蛋紅撲撲的。
他看向孩子的目光複雜又愧疚。
小寶兒是妻子拼盡全力乃至付出生命為代價生下來的，是他和妻子生命的延續。
陸景衡不知怎麼抱孩子，姿勢很是奇怪。奶嬤嬤就在一邊低聲傳授抱孩子的經驗，比如用左手托着孩子的背部，頸部，右手托着孩子的腰和屁股。
這樣一來，孩子就不會因為抱的姿勢不對，而覺得難受不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