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以命訴冤
“多謝,多謝”長孫連城也終於從人群中擁擠了出來,急急忙忙的朝着來人道謝“可有受傷?”轉過身又上下打量着慕金橙。
縱心裏翻騰出驚濤駭浪,慕金橙也強裝着鎮定,抽出自己的手臂,毫無波瀾的對着扶起他的人說道“多謝”
被抽空的手,悄無聲息的背在了身後,收緊了拳頭,聲音微微的有些沙啞,像是多年不曾開口過的講話“你們大金這些個太監很是威風呀”
推搡着人群一列列飛魚服魚貫而出,不曉得帝王,不認識公主,揚着臉朝上,好一派的目中無人,長孫連城見此狀,不由得苦笑道“我們大金向來都是搶着當太監的,要不然也不會特下皇令,禁止私自自宮的。”
大金的太監是香餑餑,這天下是無人不知,靠着太上皇,靠着王振,過的那叫一個恣意瀟洒,想打誰打誰,想罵誰罵誰,半數朝臣前擁后簇,比起年輕的長孫陛下都不遑多讓,這有什麼好嘲諷的,大家茶餘飯後了這麼多年,還沒有笑的夠嗎。
“今日集市,不知為何如此格外的招搖?”每個人都有揭不得的疤,雖然說當人面打人臉很是爽快,但是長孫連城不可以,他是她經年裏的光,是唯一的良善,不能任由別人踩踏,所以生硬的轉了借口。
“是這樣的,今日也適逢每年同東胡的交易,他們用馬匹同我們交換一應的生活物品。東胡的馬匹很出名的,您要是喜歡,趕明兒,我讓下人牽一匹給您試試?”
“牽來倒是不必了,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成千匹的馬場是什麼樣,您要是能讓我去馬場開開眼就是好的了”
“看眼倒是不至於,您也就不要笑話我們,明天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馬匹安頓好了,我就請您去。”
兩個人看着揚長而去的太監們,你一眼我一語,晾住了身邊的人,人群不被推搡了以後祁霜祁露也趕上前來,對着被故意晾着的人,就行了禮“祁霜祁露謝過公子。”
“不必,貼身的侍女如果連主子都護不住,要來也沒有什麼用處”本來就略顯清冷的臉,因着陰沉的話語,叫人聽起來格外的不爽利。
再想忽略,也不想看着打小陪自己一起長大的人,受了這份氣,於是就上前了一步,擋住了祁霜祁露,迎着十分不想見的目光,揚起了笑臉“我們蓬門小戶,自是入不了公子的眼,哪兒來那麼天大的幸運受的了您的教誨呢,個人生死自有天命,怨別人做什麼!”都說不想見的人要笑臉相迎,不想喝的酒需先干為敬,蘇陌遺,你多配呀,你看,我九世都死於你的劍下,可曾怨過你,恨過你!
這面前揚起的涼薄的笑臉,倔強被扯在嘴角後面,背在身後的拳頭,越發的在袖口裏收了緊,喉嚨里翻滾着千言萬語,卻仍是一句也說不出來,這一世我現在還不該認識你,慕金橙你總像個刺蝟一樣,我就怕,就怕見到你現在的樣子,以為傷害着別人,其實自苦累累,什麼時候你才能學會不踩着自己的傷口裝作張牙舞爪。
不知道該回些什麼,正午的日頭,已經曬在了頭上,映在慕金橙的眼睛裏,看起來,略微的有些波瀾,突然的心口生出一絲疼意,慢慢的席捲着全身,倉皇的就想要離去。
“誒,這位公子莫走,相見也是一場緣分,東胡的馬在外面可是不好見的,在下略微的還有些門路,趕明兒咱們一起去見識見識?也權當今日的謝禮了。”長孫連城急忙的喊住,一幅熱情好客的模樣。
聽到這樣的話,慕金橙站在一旁十分的驚訝,這位皇帝陛下,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倉皇的退意,抑制不住的絲絲泛疼,突然就止住了,潮水般的退下,理智慢慢的回籠,拱手抱了拳,略微的彎了腰以示恭敬“那麼,陛下我就卻之不恭了”
“定國候,我們大金的黃金城與你們神木的望都可是不一樣的很呢,你今日便可好好的看看,明日孤在派人來接你”
“有勞長孫陛下了”
“……”就這麼直接?也是,眼看着就要群雄四起的年代,但凡是每個國家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哪一個不會被記住呢,那些縱橫交錯的線,總能不經意的拉住奇奇怪怪的人,組合在一起,誰又知道這樣的交集是好是壞呢,未來且待着吧。
人群聚了又散,嘈雜聲隨着陽光漸深而漸淺,相互辭了別,慕金橙再也沒了閑逛的心思,行宮離這裏很近,也該回去了。
大人們各自懷着心思走遠,那本來還隨着微風叮叮作響的手鏈,就被遺忘在了腳下,再也顧不上來。
小小的常遠,默默的見了起來,吹了吹灰塵,珍惜的放在手裏,抬起頭看着母親小心翼翼的問道“娘親,我們可以保管它,等下次在遇到那位姐姐我們再還給她。”
母親摸了摸常遠的稚嫩的臉蛋,沒有回話,這樣的天人,哪是我們尋常百姓可以常見的呢,拉著兒子的手漸行漸遠,小常遠頻頻的回頭再也未見天人的模樣。
回到了行宮內,侍從們就掐着時間的送來了午膳,在常羊山的時候,慕金橙從來都不覺得用膳是一件多麼費心力的事情,可如今比起這大金,他們神族還真是簡樸了些。
魚貫而入的侍從,鑲金帶銀的器具,各色菜品琳琅滿目的不下百八十道,長長的餐桌,從這頭擺到那頭,若不是座椅稍微的高點,最那邊的盤子裏的菜色你都看不到。
“公主若有什麼不滿意,還請多擔待,盡我們全力也只能做成這樣的了”長孫連城還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
上了位,眉頭就皺成了結,她們常羊山都沒有這麼大的規矩,手中的玉箸也就怎麼也下不去,於是偏了頭就問侍候在旁的祁霜“祁風祁雨,還沒有回來?”
“稟公主,奴婢們回來了”還未等到祁霜回話,門外就傳來了氣喘吁吁的聲音。
“成北望,求見陛下,求見清河公主”
回來了?慕金橙輕放了手中的玉箸,微微的點了頭,祁霜還高聲了“宣”
三人一同而入“稟陛下,公主,宮女卻是因自身瑣事才自殺的”成北望先行一步跪下說道。
“根本不是什麼瑣事,公主,這大金着實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