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九章[09.24]
「那你說話算數!」
不一會兒,小丫鬟急匆匆衝進房間:「媽媽媽媽,廚房裏有老鼠!!」
「有老鼠你就抓。」老媽媽瞪她,輕手輕腳給舒媛整着已經很平很平的被角。
「可是那老鼠好像在小姐的葯上爬過,我不知道它往裏頭拉屎了沒有!」
「沒用的東西!!」
老媽媽罵罵咧咧往廚房走,小丫鬟屁顛顛跟在後面,跟她形容那老鼠有多可怕。
兩人消失在月洞門外,還隱約有那老媽媽的聲音傳來:「你老舔嘴巴做什麼,偷吃了什麼?」
「沒有沒有,秋天了,我嘴唇乾而已,嘿嘿嘿……」
推開房門,掀開床帳,她睡着的模樣印入眼帘。
豐恆伸手,摸了摸那額頭,還是很燙。
他無奈的湊過去,在她耳邊耳語:「小丫頭,你怎麼又在為難自己。」
「對,那本《於湖詞》是我送給你的第一樣東西,你交給別人,要說不吃醋,那肯定是說謊。但是,後來我想,我送給你的第一樣的東西,不是我的心嗎?而我的心,你永遠不能送給別人。」
「所以,我不是賭氣要回《於湖詞》,我是故意要回來的。舒媛,我比你了解男人。我不想將來她們不幸福,你又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鬱鬱寡歡。我寧願現在是我做惡人,也沒準是我自負,他們情比金堅,毫無間隙,堅持要走到一起呢。」
「是我促成了他們今日的狀況,你要氣就氣我好了。可你這個傻丫頭,從來都不會怪別人,只把責任壓在自己身上。因果前推,你是不是又覺得是你把我和《於湖詞》帶入這件事,是你令我收回《於湖詞》,那個拆散他們、令他們成如今情況的罪魁禍首是你?」
舒媛靜靜閉着眼睛。
「傻丫頭,因因果果,事事非非,我們每個個體都在這個相互牽扯影響的網裏,故意或無意的改變着別人的境遇,也被別人改變着影響着。你卻不能否認,每個人踏出去的每一步,真真切切都是自己的選擇,其他人幫不上忙,也負不了責。」
「別為難自己了,好不好?」他含笑輕觸她的臉龐,「你看,我就要走了,想你能去送一送我,現在卻只能我來與你道別。那個你要的承諾,我帶來了,你要好好收着。」
他將那隻小巧的機關盒放在床側,將她的手拿起來,覆在上面,「觀音會那天我去見了你奶奶,那天我連八字都準備好了,想向你奶奶求娶你。可是,你看,我最後還是對你說出了這句話——豐王世子不會娶你,你聽見了嗎?我答應你的事,沒有食言。」
他的手按在她手上良久良久,輕輕的笑起來:「最近喝了很多葯,苦不苦?我們吃一顆糖好不好?」
床頭放着糖盒子,他抬手在裏面選擇,「梅子糖,是不是有酸味?薑糖,也會辣吧。飴糖,你喜歡嗎?」
他拿起一顆飴糖放進嘴裏,俯下身,「傻丫頭,醒過來以後,只許記得甜味,不許哭。」
唇齒相近,他親吻她的女孩。
老媽媽揪着小丫鬟從廚房出來:「老鼠呢?啊,老鼠呢?陪你折騰了半天,廚房裏什麼也沒找到。」
「哎哎哎,疼啊,不要揪我耳朵,老鼠跑的快,我怎麼會知道,你也看到了葯都撒了。」
「少跟我犟嘴,手腳不麻利,身上還有根懶筋,每日想方設法的偷懶。」
兩人罵罵咧咧,吵吵鬧鬧往舒媛房間去,路上遇到來看孫女的舒老夫人。老夫人的面色當時就不大好看,「怎麼一個個都不在小囡囡跟前!」
老媽媽臉色發白,她是老夫人千叮萬囑不可離舒媛身的人。兩個人緊抿嘴巴跟在老夫人身後。
進門,左轉,跨入裏屋,卻是眼前一跳。
舒媛怔怔的坐在床上,手裏按着一隻盒子。
這是多少天了,竟然醒了,老夫人驚喜的喚了聲:「小囡囡!」坐到孫女身邊,握住舒媛的手,視線下落,老夫人看到那個機關盒,再看舒媛脖頸,那根拴着哨子的紅繩,也已不見。
老夫人明白過來:「他來過了?」
舒媛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來過,可她沒有見到他。
她一言不發,眼裏的神情,讓老夫人已看淡情愛的心,止不住疼了起來。
偏生小丫鬟心直口快,踮腳望見那機關盒上的鎖:「這盒子要密碼的誒,小姐你知道密碼嗎?」
鎖上的碼盤,九字宮格,每一格上是一個字,乍一看毫無關聯。
她問他要的不娶的承諾,他說過一定會給。
他說過:人的心,從身體裏取出來的時候,約是五兩四錢重。
她不是不知道密碼的答案,可是——
打開這個盒子,就像打開了心。
所以,你還要不要打開我的心,取走那份承諾呢?
耳聽老夫人勸慰:「沒關係,不知道的話,我們可以叫個開鎖匠來。」
舒媛聞聲搖頭,雙手緊緊的按在盒上,「我不想開!」
「好,不想開,我們就不打開。」老夫人輕撫孫女的臉龐,良久,輕輕的道,「小囡囡,你長大了,等這次身子養好,就別老陪着我這個老婆子了,到京城去,看看探花吧。」
楊夫人可不樂意帶付佳兒同船,母子離開了好幾日,付佳兒才由縣丞安排了登船北上。
對她怎麼傍上的楊家,縣丞也有耳聞,卻覺得她是個有本事,那可是兩江總督的公子,楊大人家人口簡單,夫妻兩各自的嫡親兄弟姐妹,哪一個單拉出來,都是叫得出名頭來的。
這姑娘啊,雖然一時風評不好,可真的是下手快很准!
縣丞不敢怠慢,好湯好水的讓付佳兒養了幾天,等面上的傷完全看不出了,給她安排了條船送往金陵。如今水道屬於敏感期,還怕她路上不安全,讓自己夫人安排了幾個力氣大的婆子跟上船,務必把人安全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