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六章[09.24]
舒媛不明白的看了豐恆一眼,跟老嫗進屋。
老嫗將門關上,也不跟她迂迴,「付姑娘,已非處子之身。表少爺……」
門打開,舒媛臉色發白的走出來,迴廊盡頭,豐恆沉默着站在那裏。寂靜的秋日,他像一道剪影,融於白牆黑瓦。
不論是誰問,付佳兒都不肯說出半個字。
舒媛坐在對面,沉默着看着她。
所有的問題,都是再一次的傷害。
她問不出「那人究竟是誰」的話。
可是佳兒,為什麼呢……
如果豐恆那位姓楊的表弟只是路過,那事外之人,本不該被牽扯。
如今,付家咬定了這件事要告到衙門,討個說法,以付佳兒的沉默,以她一身的傷,以及家裏人和周圍鄰里作證,哪怕是總督大人的兒子,輕薄民女,也起碼判他流放。
為什麼呢,佳兒,我看不懂,你為什麼要沉默,楊公子是在陳府門外遇到的你,那你在陳家遇到了什麼……
付佳兒始終在哭,舒媛從她屋裏出來,直奔陳家。
舒家小姐經常來陳府,門房以為她是尋少奶奶,打開了門來,卻見舒媛根本是沖二少爺的屋子。
門房和下人也聽說過舒二小姐心儀二少爺的傳聞,心驚肉跳又激動的想:這舒小姐耳目倒是靈通,這就來抓.奸了。
小書童就坐在陳子鶴院子外,低頭打着瞌睡,等發現舒媛衝去來,他已經攔不住。
舒媛幾乎是「通——」的一聲,直接拍開了陳子鶴房門。
她想過很多可能,想過進門時候,他的各種狀況,想過陳子鶴和付佳兒之間可能鬧出的種種問題。卻仍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場景。
那兩人衣衫不整,正在書案上……那一刻,舒媛的眼睛幾乎眥出血來,看着那個姐姐說過的,不知為何被陳夫人留下的人,慌張的躲到陳子鶴身後。
有什麼好像明白了,穿透迷霧一樣的,又好像是一榔頭攪散了迷霧,讓前景更不可測的同時,直接打在她頭上,打的她渾身冰冷。
舒媛上前一步,抬手就一巴掌。
陳子鶴沒有防備,被打的整張臉一側,他自然覺得屈辱,隨即怒目瞪向她。
卻發現那個軟軟糯糯的舒媛,這一刻,比那個手腕強硬的大嫂氣勢更勝,她眼裏迸射出的冷意,直射着他。
陳子鶴心頭莫名生出寒顫。
「拖出去。」舒媛根本不曾看那個瘦馬,但所有人都知道說的她。
小書童左右為難,「二小姐,你畢竟不是陳家的人。」他不敢說,這好歹是夫人默許了進少爺屋子的。
舒媛卻只是盯着陳子鶴:「拖出去!」
門外,豐恆點了下頭,王府侍衛進去,將瘦馬拖走。
小書童左右都攔不住,「啊?你們是什麼人!」
「昨日,佳兒來找你!」舒媛看着陳子鶴,想要從他這裏得到答案,然而話還沒說完。
陳子鶴氣勢不如她,但既然點到了付佳兒,他也不肯服輸:「找我做什麼,她有了世子,何必還要我,你怕是不知道她給我的《於湖詞》,那世子說是他給心上人的,我父親抱了個烙鐵一樣忙不迭求人拿回去。我壓根就沒見她!」
入秋,天開始黑的早了,傍晚的時候,屋子裏不點燈,就有點兒看不清。
小丫鬟推門進去,正要划火點蠟燭,忽然發現對面的陰影中印出個模糊的人影。
「小姐?」
「我頭疼,告訴奶奶不去吃飯了。」
昏暗中,響起的聲音,嘶啞而艱難,小丫鬟被嚇了一跳,「別是上回腦袋傷了,留下什麼後遺症吧,我給您給去叫大夫。」
舒媛筆直的坐在窗前,聞聲,她隱約是擺了下手。
太暗了,小丫鬟沒看清,卻不敢耽誤舒媛的身體。以前那回,老夫人的頭髮一夜花白,自此舒媛幾乎甚少生病,但偶爾有個頭疼腦熱,老夫人都急的不行,真的是放在心尖上疼的孫女。
小丫鬟不敢隱瞞,當晚老夫人讓大夫上門來。
舒媛卻很神奇,說話聲音也正常,也不發熱,大夫問她頭還疼嗎?她搖頭。越是奇異,越讓人不安。大夫就寬慰老夫人:「許是一時吹了秋風,給小姐開兩副安神安睡的先試試。」
老夫人謝了,當晚小丫鬟出去大廚房取葯。進屋就看見,老夫人坐在對面座上,神色嚴肅,開門見山的問她:「小囡囡最近有什麼事?」
「啊,啊,沒沒沒有什麼。」小丫鬟哆嗦,「一直就是養身體,今天才去上學。」
「再想!」
還想……小丫鬟膽膽顫顫,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裏。只感覺老夫人的目光無時無刻不洞察分毫,如果她不說實話,很可能分分鐘變成刀子砍下來。
「那那那個非要特別的事,前天,我我進屋,看到小姐屋裏個男人,他他他他……」
老夫人手裏佛珠猛然拍在桌上。
小丫鬟脫口而出:「他抱了小姐!」
嗚嗚嗚,我不是故意要害小姐浸豬籠的,如果小姐浸豬籠我也陪着,嗚嗚嗚。
小丫鬟瑟瑟發抖,又怕自己說錯了害人,「我看,小姐是,真真,真的喜歡他。但是小姐,當晚就和他說清楚了,小姐說他再也不會來了,一定再也不上我們家來了。老夫人您息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