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畝二分地
竇家涯村。
落座山谷之中,山間樹木參天,將村子隱蔽其中。
一道小河彎彎曲曲地繞過村子,更有幾分神山秀水。
農田窪地,房屋如星盤散落,布落山間。
村民三三兩兩,閑然自得,彷彿隱居世外之人。
唐天也不知怎麼走的,三轉兩轉地進了村子。
質樸。..
純真。
熱情。
這是唐天進村后的的第一感覺。
他不無感嘆世外桃園的閑靜,只是可惜不是花開的時節。
不對呀!
為何山外花季盛開。
這裏卻未見花開呢?
好景不長,唐天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
你們都圍着這裏幹什麼?欠賬還錢,天經地義,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是來要賬的,不是來打架。
一個青年男子,倒是有幾分英俊,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院子中間,雙手叉腰,高聲的喊道。
吳正,你跑我家來幹什麼?
上官青兒怒氣沖沖地擠過人群,指着吳正的鼻子質問道。
吳正見到上官清兒,急忙睜大色眯眯的眼睛,看着上官清兒,笑嘻嘻地說道:清兒,我也是聽了家父的話,欠錢收帳,如果你沒錢,可以等等,但是,不要再說明年呀。
明年就明年,地己經被你們家收去哪么多,還不夠嗎?
地是地,錢是錢。說多了也沒用,還有你們,欠錢的都快去想辦法,今年的牛你們不想租了嗎?
吳正一改嘴臉,用手指着圍觀的眾人,歷聲吼道。
吳家小生,你說話就說話,幹嘛噴我一臉口水,做人要講究點。
一個年近九旬的老人,拂着白白的長須,一副尊者的樣子質問道。
呦,八爺爺,您也在呢,真是對不住,剛剛口氣大了點,不過呢,欠帳還錢?要不您幫着把錢還了。
八爺爺聽說還錢,一時無語,轉身退後了幾步,眼皮看着地面,胸前氣得起起伏伏。
吳正看着八爺爺退後的樣子,更回得意。
這個老不死,有本事就還錢,沒錢少在這裝爺。
噢,對。他不用裝,本身就是八爺爺,但是現在錢爺爺最管用,老子有錢也去捐個官噹噹。
欠多少錢,這些夠不夠。
唐天太熟悉這樣的狗血劇情,擠出人群,站在吳正面,看着這個叫吳正的男子,把一袋子銀子扔在地上,一臉玩笑,冷冷地說道。
真孫子!
哪裏都有這種小人呢?
自己在後世,看多了這種小人得志,唐天並不氣惱,反而鎮定自若。
到哪裏都有這種裝孫子的人,今天就當耍猴了。
用不了哪么多,唐大哥。
上官青兒看着唐天丟在地上的一袋銀子,不好意思地說道。
夠了!夠了!
吳正抱着銀子,打量着個子不高的唐天,表情中充滿不曉,無視。
吳正,才欠你兩吊錢,你把多的銀子都拿過來。
別想了,都問夠不夠。
吳正沒有理會上官青兒,狠狠地盯着唐天,接著說道:你小子等着,今天算你有本事,走着瞧。
不等唐天話,吳正接着又說道。
小子,別以為有幾個錢就了不起,竇家涯姓吳,里長是我爹,這裏我說得算,你最好老實點。
我去!
里長,原來就是村長的兒子,看來村長的兒子古往今來就沒有好東西。
唐天沒有接吳正的話,依舊笑笑地說道:錢拿到了嗎?
拿到了,又怎麼樣!
還不快走,再不走我就把錢收回來了,你小子一個子也沒有。
你小子,別這麼狂,有你後悔的時候。
吳正感覺這袋銀子不少,不可能讓這個小子把錢拿回去,轉身走了。
不行,你把錢留下。
上官姑娘指着遠去的吳正,不依不饒地喊道。
大傢伙隨着吳正的消失,盡數散去。
唐天有點不自在地坐在客廳。
唐大哥,不能這麼便宜吳正,那可是好多錢。
上官清兒低頭整理着皮貨,一副埋怨地說道。
放心吧,到時會拿回來,搞不好會翻倍。
唐天依舊笑呵呵地看着上官姑娘,心裏盤算着,怎麼上官清兒一副大俠又清高的樣子,家裏缺錢,也不從金人身上取點,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得了吧,吳正是什麼人,吳家是什麼人,能不報復我們就不錯了,你還是小心點吧,吳家權勢大着呢?
就是個村長的兒子,不信還陰不了他,走着瞧。
他沒把上官清兒的話放在心上,看着客廳中間掛着一首王勃的騰王閣序。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唐天最喜歡的一句詩,就是這副書法與陳舊的木屋及不相稱。
謝謝小生,聽清兒說,小生叫唐天。
一個老者緩緩走來,衣着欠錢似的普通,聲音卻是響亮。
唐天急忙站起身,答道:老人家,我要感謝上官姑娘的救命之恩,要是沒有她,我還有命嗎?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唐天。
唐天也不知該如何往下說,只能很尷尬地坐下。
早已養成習慣地把腳放在凳角之上,又慢慢放下來,極力地裝得一本正經地端正地坐着。
爺爺,我出去這兩天,大家都開始忙着犁地,是不是準備播種。
上官姑娘,我可以幫你去犁地耕田的,這個我可以的。
唐天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面,見縫插針地接過話來,重點強調他會耕田,生怕上官清兒懷疑他不會耕田。
上官清兒總算是偷偷瞟了一眼唐天,對着爺爺說道:爺爺,我們先到地邊看看。
唐天如釋重負地跟着上官清兒來到山間的開闊地,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到上官清兒的爺爺,這麼緊張,整得跟見家長似的。
他後世生在北方,大體知道北方多種麥子,看着眼前的開闊地問道:上官姑娘,好大的一片地,你們家有多少!
一畝平地,一分坡地,還一分山地。
多少,這麼少?
這有什麼,我們家不算是村裡最少的,有的人家連地都沒有,以前我們家裏地很多,後來家裏人丁少了,也沒有人打理,吳家就找了些明目,佔了很多地。
上官清兒說得自然,彷彿總來沒把地當回事的樣子。
這麼少的地,你們怎麼生活。
別想這麼多,村裡人都是這樣活着。
唐天看着上官清兒手指的地塊,心情複雜,看來他還真是沒有看懂這一畝二分地。
唐大哥,你先跟我去打柴。
上官清兒遞給唐天一把柴刀。
砍柴!
唐天沒砍過柴,就連柴刀也是自己第一次見。
哎,唐大哥,你做什麼去呀!
不是去砍柴嗎?
這貨拿着柴刀在空中比劃兩下,裝得跟砍過柴一樣,而且還擺了一個POSS。
噗!
先把扁擔拿上。
清兒笑着遞過扁擔。
這個傢伙不是連砍柴都不會吧,真是不知道這個傢伙是怎麼活過來的。
唐天知道自己外行了,不在自由發揮,只是跟在清兒身後,生怕自己又出什麼差子,讓清兒笑話自己。
清兒別看是個女子,手腳麻利的很,一捆柴捆得結結實實。
唐天費勁巴力地才砍了小半捆,嚴格來說,連一半都沒有。
唐大哥,砍材要這樣。上官清兒一邊示範一邊說。
是呀,你砍的柴都差不多一樣粗細,省時又省力。這貨不好意思地看了下上官清兒。
唐大哥,你只說對了一半,還有另一半呢?
唐天摸着頭,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你看看我砍得是什麼樹,再看看你砍得是什麼樹,有些樹呢,質地較硬,很不好砍,也不利於風乾生火,砍樹也要有選擇,不是哪顆樹都能用來當柴的。
上官清兒自己又砍了一把柴遞給唐天看。
噢,
原來砍個柴也是這麼不簡單的,自己也只是學着上官清兒,算是進度快了一些。
哎,唐大哥,你去做什麼呀!
我去哪邊砍點柴,那邊好多。
快點回來,別到處亂砍,哪邊的林子不是我們家的,最好不要去砍,要不然別人會說的。
清兒低頭一邊砍柴,一邊非常不高興地說道。
不會吧,這林子都是有人家呀。
這貨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林子也都分了。
你看見了嗎?在村子附近的山林都被分給大家,免得因為砍柴生事打架。
原來是這樣,看來村子也不是那麼純樸。
唐天感覺自己完全就是一個初貨,啥也不懂。
上官姐姐,這人是誰呀,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呀!
一個歲的半大孩子走過來,一邊砍柴一邊問道。
這孩子砍柴很快,不一會就已經砍好兩捆柴,而且還在不停地砍柴。
牙子,今天又去賣柴了嗎,現在多少錢一擔呀!
還是三文錢。
叫牙子的孩子邊說邊麻利地砍着柴。
明天你還去集上嗎?如果去,咱們一起走,我有幾張皮子要去賣。
去的,但是明天要早走,我下午還要去給吳家送柴。
牙子沒有理會唐天,只顧着砍柴,速度還是一樣的飛快。
八捆柴。
在唐天的眼前輕輕鬆鬆挑起來,一根扁擔一頭擔著四捆柴,像是一種嘲笑。
這貨低下頭,實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那捆柴,少得讓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急忙又揮起刀用力地砍柴。
可算是打好一擔柴,跟着上官清兒往回挑,他擔著柴有山路上東搖西晃,就像喝多的醉漢。
唐大哥,砍柴還有一點要記住,一定要挑些乾的柴,你一定砍的有些水份的柴了,要不然不會這麼重的。砍柴也有三招,選刀、選樹、選乾柴,千萬別小看了砍柴。
上官青兒笑了笑,輕輕鬆鬆地走在前面。
看來這砍柴也是有竅門的,唐天感覺自己就是生活的低能兒。
一會我們去地里看看,看看地里水份怎麼樣,如果太大,我們還得等上幾天,才能鬆土耕地。
清兒放下柴擔,整理下衣服,不急不慢地說。
清兒,你不用歇一會嗎?砍完柴就去地里,別太累了。
這貨感覺自己實在跟不上清兒節奏。
快去吧,今天看好地,還要去借牛犁地呢?
清兒已經把像鎬的物件放在唐天手裏,自己則跑進屋裏背着一個水袋出來。
種個地還要借牛,大家連牛都養不起嗎?
唐天實在無法用正常思維去想像村子種地的情形。
到了地里,上官清兒很熟練地在地上刨了幾下,翻上來的土又用鎬打了打。
新鮮泥土的味道隨着清兒的敲打散佈在空氣中。
應該可以播種了?
唐天看着泥土鬆散的狀態說。
明天我們去集上,回來后我再去和大家商量什麼時間開始種穀子。清兒已經收起鎬,準備回家了。
不是說借牛嗎?
借牛也要和大家商量,不知今年借一天牛,會不會超過一百文錢。
清兒表情多了幾分冷淡,一副不情願地說道。
借牛還要給錢,不是說借嗎?
這貨還認為自己是聽錯了,傻傻地問了一句。
當然要給錢了,你還以為真是借呀,借牛,是村裡客氣才這麼說的。
上官清兒回頭看了眼唐天,感覺這傢伙簡直天真的要死,就是一個啥都不知道。
每天一百文,得用多少天才能耕完地。
族裏這麼多地,少說也得十天,碰上下雨還要長兩三天。
如果買一頭牛要多少錢。
這貨倒想着買頭牛來,這樣就不用借了。
八貫到十貫,現在是農耕時節,估計牛的價錢還要多些。
清兒眉頭一皺,擺出一副很是無奈表情。
這牛這麼值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