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四章[09.28]
曹氏走了以後,秦綿緊張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到了這一刻,她才像找回了真實的情緒一般,孟長安這麼快就來了,迎親時按例該有人刁難新郎官的,他不會生氣吧?
半響她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秦家上下誰敢刁難他呢?
果然沒過多久曹氏就派了嬤嬤過來,讓婢女扶她去前廳拜別父母,秦綿心跳得厲害,扶着冬枝的手都在顫抖,直到她低頭從蓋頭的空隙里看見手腕上那隻玉鐲,漂浮不定的心才微微落地。
前廳里,孟長安一身大紅喜服,長身而立,無論怎麼看都像一個英俊矜貴的世家公子,單看外表,沒人會覺得他是一個太監。
他今日罕見地沒有冷着一張臉,眼角眉梢被這喜慶的氛圍襯得有了一絲暖意,待婢女扶着秦綿進來,他眼裏的溫度更甚,嘴角也含了一絲笑意。
秦綿上前拜別父母,孟長安竟然也一反常態地對秦翰點了點頭,算是行禮了。便是這樣秦翰已經十分驚訝了,他原以為孟長安不過走個過場,到了家裏拉上秦綿就會走。
秦翰和曹氏溫聲對女兒說了幾句話,這時婢女便將一條紅綢左右兩端分別遞給孟長安和秦綿,秦綿有些緊張地握着紅綢,眼前一片紅色什麼也看不見,只聽一個嬤嬤喊道:「新娘子出門了。」
紅綢的另一端微動,孟長安邁開腳步往前走,他稍微扯了扯,另一邊的小女子總算有了反應,遲疑着腳步走出去。
秦綿就這麼跟着孟長安走出了秦宅的大門,門外奏着喜樂,放着鞭炮,她由冬枝攙扶着上了花轎,一路茫茫然地到了廠督府。
轎子停了,秦綿緊攥着手心等待着,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撩開轎簾伸到她面前,秦綿由蓋頭露出的空隙里確認,那是孟長安的手。
她緩了緩,細嫩瑩白的手微顫着放進他手心裏,男人大掌包裹住她,握得很緊,微微使力將她從轎中牽出來。
他暖得有些發燙的手拉着她跨過廠督府的門檻,進了正堂,正當中的案頭上端端正正擺着兩座牌位,禮官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禮成。」
秦綿猶如一隻木偶被孟長安帶着拜了天地,禮官喊禮成的那一刻,她才像是終於醒了神,外面熱鬧嘈雜的聲音開始響起,她被人扶着回房。
回房后,秦綿端莊地坐在床邊,身子僵直,連動一下都不敢。
冬枝在她身邊小聲說:「娘子,督主在前院待客呢,您放鬆些坐,累了就靠一靠,這會兒屋裏沒別人。」
秦綿聽了微微鬆了口氣,但卻依然不敢放鬆,她坐了一會兒腹中便傳來一陣鳴響。她帶着澀意捂住腹部,一整日什麼也沒吃,她餓了。
冬枝似乎聽見了,也有些發愁。這時,房門被敲響,秦綿嚇得心中一緊,聽到來人的聲音才緩了口氣。
德喜笑着進來,身後的小太監拎上來一個食盒,將食盒裏的盤子整齊地擺在房中的圓桌上。
「夫人,督主怕您餓了,這是特地按着您的喜好讓廚房做的。」
秦綿低聲開口:「有勞公公了。」她糾結着又跟了一句:「公公見到督主,還是勸着點,醉酒傷身……」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都聽不見了,德喜笑着應了:「夫人放心,奴才這就去說。」
德喜領着小太監出去了,秦綿讓冬枝扶着她坐到桌前,她將蓋頭微微掀起一個角,見了桌上的菜色,眉眼溫柔的笑起來,這都是她常吃的菜,他是怎麼知道的?
冬枝含笑給她盛了一碗粥,道:「娘子,您用一些吧。」
秦綿小心翼翼地扶着蓋頭剛用了兩口,便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舀粥的動作頓住,吱呀一聲,卧房的門緩緩打開,從秦綿的角度只能看見一雙黑色長靴和大紅色的衣袍下擺。
她手上一顫湯匙掉到碗裏,一聲叮咚脆響,秦綿慌亂地站起來要往床邊走,越急越亂,她邁步的時候竟一不小心踩到了過長的衣擺,轉眼就要撲在地上。
那一刻,秦綿心中絕望又委屈,一個路都走不好的新娘子,孟長安會不會嫌棄她太過丟臉。然而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未到來,一隻大手趁勢扯住她的袖擺,秦綿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依偎進男人懷裏。
耳畔傳來一聲溫柔輕笑,孟長安的聲音低沉悅耳:「我的小夫人可真笨。」
秦綿躲在他懷裏,羞窘地推了推他,卻沒推開。他身上沒什麼酒氣,反而有一股清爽的冷香。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孟長安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長腿一跨坐在桌前,秦綿坐在他腿上,臉上微微發燙。
還未等她收拾好心情,孟長安便揭了她的蓋頭順手放在一邊,他低頭看她,兩人四目相對,孟長安的眼神幽深得令人心悸。
他勾起唇角:「帶着這東西難怪你連路都走不穩。」
秦綿羞澀,小聲地爭辯:「誰說的,我那是不小心。」
她今日化了濃妝,嫣紅的唇色,凝脂一般的臉,媚得惑人,倒有一絲婦人的韻味了。
孟長安眸色微暗,看了一眼桌面,低聲問她:「餓了?」
秦綿微微點頭,孟長安攬着她的那隻手端過粥碗,另一隻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邊吹了吹,才喂到她嘴邊。
秦綿愣了愣,看看四周,冬枝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屋裏只剩她和孟長安兩個人。
她猶豫了片刻,微啟雙唇,小小地抿了一口勺子裏的粥,她乖巧的樣子讓孟長安的眼裏染上了笑意。
「督主,我自己來吧。」秦綿不自在地掙了掙,想從他懷裏下去。
孟長安臉色一凝,沉聲開口:「那就別吃了。」
秦綿眸中含了一絲委屈,孟長安再喂她,她也沒有拒絕,只是神色淡淡的,也不說話。
孟長安餵了她小半碗粥,把碗放回桌上,捏了捏她細嫩的臉頰,挑眉問道:「怎麼生氣了?」
秦綿扭過臉聲音像蚊子低鳴:「沒生氣。」
孟長安忽然湊近咬住她的耳珠,齒間細細啃咬,聲音暗啞:「莫氣了,是為夫錯了。」
孟長安的唇齒折磨着她的耳朵,一陣伴隨着微痛的癢意襲來,秦綿身子瑟縮一下,掙扎着從孟長安懷裏起身,跑的離他遠遠的,面上帶了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