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客心馳歸路繞
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宮道上很快便落了一層厚厚積雪,蕭磐憑着記憶踏入了這片熟悉的園林——上林苑。.
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起來,入眼一片茫茫雪景,一陣冷風刮過,片片冰涼直灌向面門而來,蕭磐渾身一個激靈,她忙側首避開,撫着落滿積雪的枯樹枝椏,久久凝神不語。
身後似乎有聲音傳來,蕭磐轉身看向來人。
墨發墨冠,一襲暗紅色撒花錦緞長袍,腰束莽紋玉帶,墨色風氅在寒風中迎風招展,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更是威武挺拔,那雙墨玉黑瞳恍如千年古井遂遠到了虛渺,深不見底。
他一步步逼近蕭磐,眸光犀利如刃,鬢間散垂的幾縷髮絲恰好遮掩了臉上的大半張銀色面具,更為其平添了一絲邪魅,堅毅如畫唇角微抿,渾身散發凌冽而沉斂氣息居。
蕭磐望着這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一時竟呆住了。
寒風將雪白的狐裘下擺輕輕的揚起,那個有如風中薔薇般美麗的絕美女子永遠是那樣的奪人眼目,即便是她輕撫衣袍的姿態都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望着她的墨玉黑瞳有着一瞬驚喜,即刻那眸光黯淡了下來。
手捻着狐裘,纖眉輕蹙,神色漸趨凝重。
他是誰?為何他的臉上要戴着面具,他的臉……
深眸一瞬不瞬凝定在蕭磐絕美玉頰,鬢邊一縷烏髮飛舞輕揚,那半張銀色面具愈發使他顯得俊魅,那深幽黑眸有種令人近乎沉溺的魔力,薄削唇角溢出一絲邪肆輕笑,神色更是不可琢磨。
“嚇到你了。赭”
他在和她說話?
回過神來的蕭磐此刻瑩白雙靨早已是紅抹凝腮,緩緩搖了搖頭,心下卻是暗暗着惱,方才她竟然直視他半天,居然忘了女兒家該有的矜持。
深深凝視着女子垂斂微紅的臉靨,淡漠道:“為什麼來這裏?”
“我……我是循着蕭音過來的,可是……”等她進來林子時,簫聲突然就停了。
蕭磐凝眸望他,他的眼睛陡然掠過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眸色,似是悲涼,似是苦痛,冷漠的臉孔散發出凜冽光芒,黑眸中有着壓抑許久的沉沉怒氣,低低喝令:“這裏乃是皇宮禁地,不是你該來的,快些離開這裏。”
他冷漠的神色令蕭磐悚然一驚,嬌粉臉頰驀地變得雪白,驚凝着眉眼,雙唇有些顫抖,試探問他:“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邪魅的臉孔扯開一抹沉沉惑笑,深寒眸子裏流轉着嘲諷的芒色,俯身上前,輕|薄的以指背輕輕滑過蕭磐瑩玉臉腮,溫熱的鼻息悉數噴撒在了嫩滑面頰,激起蕭磐身體綿綿顫動,冷然的眸光深幽幾許,眸光極具玩味,幾乎是用咆哮的聲音對着蕭磐怒吼:“這不是你該問的。”
從沒有人如此對她吼過,即便是那個恨她的少年,也不曾這樣對她。腦子裏轟然一聲炸開,眉眼酸脹得抽疼,滾燙的淚水滑落臉腮,“對不起,我沒有惡意的……打擾了。”
甫轉身,正欲原路返回,而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扯進懷中,蕭磐顫着眉眼看他,一張邪魅面孔傾覆而下,準確無誤的攫取了她顫抖的雙唇,啃噬的力度直接而狠戾,攻城掠地一般長驅直入,破入她的口中與她唇舌絞纏,緊密而迫切……
粉拳雨點般落到他堅實胸膛,而他似乎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蕭磐愣愣的睜大了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銀色面具,顫着手伸了過去,眼看就要揭下他的面具,她的手在半空就這樣被他擒獲,腕間微一使力,蕭磐如風中飛絮一般被他推離出了懷抱,她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以後不要再來這個地方。”他再次警告着她,恍惚聽見有腳步聲靠近,邪魅面孔驟然一凜,黑袍一躍而起,眨眼便消失無蹤。
蕭磐邁前一步,顫聲喚他:“伯栩,是你嗎?”
回答她的只有呼嘯的風聲。
他還活着?
可是她曾親眼看見他中箭倒在了血泊中。
心再度抽痛,雙眸早已是淚眼滂沱。一股強勁風雪直撲口鼻而來,蕭磐手捂着疼痛難當的胸口,艱難的大口喘息,臉色徒然慘白,在倒下的剎那,她落入了一個熟悉且又陌生的溫暖懷抱。
“阿薔,阿薔……”
龍敬暉看着懷中暈厥的女子,眸色凄痛萬分,為什麼每次他總是晚來一步,他知道她一定會來這裏的,想不到她真的在,和十年前一樣,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她再次暈厥在他懷中。
“阿薔——”
“臣,蕭硩,參見太子殿下。”蕭硩向龍敬暉躬身見禮,在他的身側是一襲墨綠孔雀裘的太子側妃佟玉瑾。待看見龍敬暉懷中的蕭磐時,一雙如水美眸閃過一絲落寞之色,緩緩斂襟:
“臣妾見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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