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月之爭
風月之爭向來沒有輕易能了結的,但經驗豐富的顧南晴也沒把喻宏伯放在眼裏。
只是他的眼神很叫人討厭。
像是毒蛇盯上獵物,陰惻惻的,尤其外面還披了一張‘君子’的面目,就更叫人不舒服了。
“對了,還有一點,”顧南晴扯着沈夜的衣袖,將之當做披身的被子,蓋在身上,“喻宏伯不是個好東西。”
“嗯。”
女人能輕易看穿的男人,男人就更能了。
“如果喻宏伯想要給你難堪……”沈夜話到一半,笑的有些陰險,“希望他能等到扶山準備好,否則……我真怕自己按捺不住弄死他的手。”
乾川子笑笑,“我幫你按住。”
……
禮部尚書林靜梓倒台倒的太快,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受了牽連,銀月都里一時之間人人自危,被腥風血雨籠了個透。
在這危局之下,唯有一個人像是交了天大的好運,或者說,林靜梓倒台,除了對他的政敵是一件好事以外,扶山也從中取得了極多的益處。
最首要的,就是林靜梓倒台的當天晚上,秋山君手下門客喻宏伯當著近百人的面,把沈夜給得罪了,他直接受益於此,被沈夜從刑部大牢裏放了出來。
然後在第二天白天,聽這位閻羅大人說了事情的經過,頗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殺人的閻羅也會困於紅塵,生出這許多報復的心思。
這時,扶山對世家大族的畏懼之心又深了一分。
一個來自南方世家,根基根本不在銀月都的世家公子都能讓沈夜這個白銀祭司忌憚三分,只能暗中出手,那權勢……真是極為可怕。
扶山忍不住心熱起來,自己想的果然沒錯,只要娶到大世家的小姐,便是能一步登天!
於是,這天晚上,扶山老老實實的按照沈夜的安排,到了綺羅坊里等着。
他的任務很簡單,如果喻宏伯出現,就給他好看!
不管是詩詞歌賦,還是其他什麼,如果他不能,那就是死路一條!
無論是為了什麼,扶山都決心要與喻宏伯比上一比,沈大人這蒼天大樹來之不易,想要攀上別的世家,甚至重新得到秋山君的賞識……那無論前方的路有多難走,他都一定要走通!
夜幕降臨已經一段時間了,白月高高掛在天上,平等的將光輝灑到世間,扶山點了一個姑娘,坐在大堂里喝酒,等待着喻宏伯的到來。
臨近午夜,就像沈夜所預料的,喻宏伯來了,還帶了五六個隨從,一看,就是來找麻煩的。
扶山靜靜地看着,摟着一個姑娘隨着大流起身跟上。
喻宏伯一路暢通無阻,沒有沈夜那種身份,這綺羅坊里可沒人敢攔他,院子的護衛只能圍着他一步步後退,到了水橋邊上,也只能給他讓路了。
綺羅坊的媽媽得了消息,也往這邊趕,臉上的胭脂都被汗沖開了一小層,終於趕在喻宏伯自己推開顧南晴房門之前,截住了他——
“喻公子!”
衣着得體,鼻尖冒着汗的媽媽因着着急伸手拽住了喻宏伯的腕子,喻宏伯帶的隨從們即刻拔出一小截刀,銀光閃閃,晃的人汗流不止。
媽媽連忙又鬆了手,抽出花帕子一甩,堆起討好的笑容,“公子,有話,咱們好商量。”
“只是今日我們家晴兒姑娘身體不適……”媽媽瞧着那一水的刀客,身子一顫,但想着已經派人去了沈大人府邸,多少安了點兒心,便說,“就不待客了。”
“哦?”
喻宏伯收起他的檀木扇子,陰陽怪氣道,“昨日晴姑娘還說,入鄉隨俗,我記得這綺羅坊的規矩里,沒有身子不適就可以不見客這一說吧?”
媽媽面露尷尬,這倒好,自家的規矩今日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都想不出如何辯駁。
昨日守着喻宏伯的隨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一千兩銀子,還請晴姑娘開門。”
“這……”
媽媽額上急出一頭冷汗,自從晴兒被那位沈大人那閻王爺瞧上后,可再沒有過其他的入幕之賓,頂多是唱個曲兒,彈個琴,可今兒這喻宏伯……擺明了就是要登門入室!
“晴……晴兒啊,讓我進門瞧瞧你身子好些了沒,成嗎?”
在屋內等了許久的顧南晴終於等到了這這句話,她手指沾粉,輕輕點在唇上,勾勒出惹人憐的病態,懨懨的開了門,“媽媽……”
隨即,與喻宏伯對視一眼——那可真是春水如波,美人病中的柔弱羞澀一下子戳中了扶山的心窩——世間怎會有如此絕色?
但喻宏伯的‘定力’卻比扶山高多了。
讓他從顧南晴這勾魂一望中逃生的意志說是定力並不准確,應說是那劇烈燃燒着的熊熊怒火。
從早晨醒來到現在,喻宏伯遇見的每一個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都些微的改變了對他的態度。
只有秋山君還待他如初,但午飯時,秋山君卻拍了拍他的肩膀,與他說,對上沈夜那種人,輸了也是沒法兒的,那位太強勢,該認輸,便認,無傷大雅。
這麼一句安慰,反倒是激起了他的怨憤不甘。
認輸?
他喻宏伯來着銀月都,就是奔着同輩之中,一人之下的位置來的,他尊秋山君的正,卻沒想輸給任何其他的人,更何況是一個平民出身的卑賤武夫?
媽媽進門前,努力朝着喻宏伯擠出一個微笑,“還請喻公子稍等……”
等門合上,媽媽推着顧南晴走到裏間,低聲卻急切的說,“哎喲唉,我的姑娘喲!你怎麼就招惹了這麼一個……”
話到一半,媽媽轉了語氣,對着門啐了一口,“還君子呢,什麼個東西,還想強買強賣了,也不瞧瞧咱們綺羅坊背後是誰!”
“晴兒你莫要擔心,來的路上,我已經叫人跑了沈大人府邸,等沈大人到了,這貨,不敢亂來!”
顧南晴卻搖搖頭,“阿夜今日不在府上,說是有事要辦。他昨日就與我說,今日稱病,等着開春秋山雅宴上再收拾那喻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