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家?只有做墊腳石的份!

第十二章 世家?只有做墊腳石的份!

李恆溯撒着夾腳的草鞋,左手捂着心臟,飛檐走壁之間喘着粗氣,翻進了沈夜的府邸。

此時,沈夜正在他那用料奢侈又裝飾素雅的‘無茗雅舍’里品香。

艷冠都城的晴姑娘就靠牆坐在他對面,在繚繞的香霧之間,撥弄琴弦,是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好模樣。

許是沈夜豪氣,屋裏炭爐燒的太暖,她今日穿的稍微少了些,卻不會叫人覺得輕薄放蕩。

素色的衣裙配着極淡的灰色輕紗,反倒是透露出雅緻的韻味。只是這雅緻之中,暗暗藏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叫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誘惑,似有似無,撩人心弦。

“來了?”

沈夜終於放下了手中調弄香料的小勺,轉頭坐正。

李恆溯咂咂嘴,下意識的朝着顧南晴躬身。

顧南晴悄無聲息卻又強大無比的魅力甚至能讓李恆溯這種轉司情報的人精,忽略自己本不必敬重一個妓家這種嚴肅問題。

李恆溯瞧着眼前這一對璧人,好生羨慕,“沈大人,你怎麼把晴姑娘弄府上來的?咱們白銀祭司何時有這職權,能直接從綺羅坊要姑娘了?”

“要是傳出去,晴姑娘可不好爭花魁了!”

“你不仗義!”

說著,李恆溯轉向顧南晴,“晴姑娘抱歉了,在下也沒法兒送你回去,你就忍忍,跟了我們家沈大人吧,他這人雖說脾氣不好,但對姑娘卻是從不動粗的,且他那皮囊,你們二人,也不好說是佔了誰的便宜……”

李恆溯叨叨一通,沈夜沒有說話就在一旁手撐着腮幫,靜靜瞧他。

這專註的目光之下,李恆溯終於閉了嘴。

感覺再說下去會被打,他咽了口唾沫。

顧南晴彈罷一曲‘大浪淘沙’,素手纖纖,輕捂了嘴,美人一笑,百媚生——

“李大人,這事兒好說,到底是晴兒佔了天大的便宜的,就是怕有朝一日晴兒年老色衰……您可知,沈大人可有念舊的習慣?”

李恆溯乾笑兩聲,這話他可不敢亂說,這晴姑娘,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主!

這一會兒敘舊般的抱怨,便是李恆溯與沈夜日常的交往模式,李恆溯講的是掏心掏肺,沈夜是左耳進右耳出。

“沈大人,我說你這行動也未免太迅速了吧?”

“怎麼著那個扶山就被林靜梓給弄到刑部去了?”

“他要是廢了……咱們往後……不好弄了不是?”

不過若說到正事,二人之間的氛圍會有些微妙的轉變,外人,是難以覺出的。

李恆溯嘆了口氣,“唉,但要是細說,這也能全不怪你。”

“林靜梓這老傢伙的嗅覺,也忒敏銳了!”

“那扶山還沒走到林府門口呢,林君如定了人家的消息就傳到我這兒來了。”

“不過,我們都比不上你,你這是未卜先知,時機抓的這麼准,正巧了今日把扶山弄到了林府,幫我牽制了他好一會兒,把手段埋下。”

沈夜絕不會把這一通吹聽進去,繼而飄飄然了,他扔給李恆溯一個蒲團,叫他過來香案前座,顧南晴又起了一曲——《十面埋伏》。

“不是你先透過我手下的人,暗暗告訴了扶山這個消息,他才抓的這麼准,巧了今日過去,替你轉移注意的么?”

“哎呀,這都被看出來了,果然沈大人天資聰穎……”

“說人話。”

顧南晴宛然一笑,李恆溯頗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但他那神情,細看一眼,便知這尷尬是裝的。

“樹大招風,我真沒法兒和那些世家正面斗,入了他們的眼,恆溯活不過五更天,沈大人見諒。”

“等到我覺着不想擔待的時候,自送你去,此前,隨着性子做便是。”

沈夜這話半是安慰半是威脅,若是常人聽了,指不定哆嗦成什麼樣,但在李恆溯這兒,反倒讓他安了心。

沈夜和顧南晴不由自主的想——這是個喜歡受虐的!

“林靜梓這老傢伙太狡猾,他竟然打算把林君如嫁到野將軍的府里。”

“還記得吧,他那個整日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弟弟。”

“說是已經斷了親緣,卻還是橫行鄉里,無人管束的那個。”

“嗯,”李恆溯難得的嚴肅起來,“名義上是斷了親緣,但這血緣到底是斷不了的,本來按着野將軍的性子,說斷了,也就真不管了。但他凶名過甚,偏是沒人敢賭這一把,若是打了小的,跑出了他這老的,還真是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把林君如嫁過去,雖說這姑娘的一輩子算是毀了,但血脈到底還是能保住。”

“還真夠狠心的。”李恆溯好一番搖頭嘆氣。

“名聲不佳的嫡女配野將軍的親弟弟,別說,還真找不出比這更合適的一對兒。”

“這麼著急完婚,不管不顧的要嫁女兒,看起來是被扶山氣的,但實際上,卻是倒逼着我們在匆忙之中落下馬腳。”

“謹慎,在速度上就難免會落了后,若我真慢了,難保不被他倒打一耙。”

“真是叫人難做。”

沈夜還是那副老神在在,淡定非常的姿態,不知何時,他又拿起了小勺,關心起了他那調了一半的香囊,“那你會比他慢嗎?”

“那,當然是不會了!”李恆溯自信滿滿。

但轉瞬的,李恆溯臉上又不自知的浮上一抹無奈和凄涼。

“他們那種世家大族,支系旁大,除非是犯了株連九族的逆罪,否則,怎麼樣都是拔不幹凈的。”

“他們永遠都有退路。”

“不像我們這些人,無根浮萍,敗了便是死,也沒人會為我們立碑立傳,轉頭不過兩三月,一準全都被忘到天涯海角去咯~”

沈夜將幾瓣微微泡了檸檬汁水的玫瑰花瓣從薄如蟬翼的小瓷碗裏夾出來,手腕微微一抖,玫瑰花瓣便風乾成了最後一味香料。

“所以,我們註定比他們更加強大。”

“在我們還活着的時候,他們,只有做我們墊腳石的份兒、”

他穩穩的將花瓣放進香囊里裝好,輕輕一鉤米白色的細繩,香囊便結了口——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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