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趕集，百年難得一遇的孟加拉虎
“他以前賣過虎皮嗎？”
這老虎是自己第一次打，至於以前……蘇簡略略想了下，便緩緩搖頭，“沒有。”
沒有還敢讓他一個人去？
馮小美差點吼了出來。
如今家中一貧如洗，下頓還沒有着落，這虎皮便是救命稻草，哪能出一點兒差錯，可蘇簡的語氣這樣輕飄飄的，彷彿不當回事，真是……
馮小美作個深呼吸，用很平靜的語氣說，“我也去。”
凌晨時，村民將剝下來的虎皮送到蘇簡房內，王伯在房間角落裏鋪上兩層乾草，把老虎皮攤在上面晾了一夜。
可他不懂硝制，所以這皮毛必須得儘快出掉，不然要壞了。
兩個男人都不說話，王伯拿眼睛瞪他。
這年頭，女子不宜外出……
馮小美明白，可眼下顧不上這些，她清麗的雙眸看着蘇簡，再次強調，“我要去。”滿臉的倔強，表明了她的決心。
蘇簡微微蹙眉，緩緩說道，“你去了，兩個小的……”
聽出他話里的妥協意味，馮小美迫不及待地說道，“我現在馬上做早飯給他們吃，然後煮好午飯放鍋里，中午的時候，讓青竹熱一熱就可以吃了，晚飯等我回來再做。”
“集市只開半日，這裏到鎮上路途遙遠，等你去到黃花菜都涼了，你要去便去，別指望我等你。”王伯將虎皮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往外走。
“方才蘇簡還叫我給你做吃的，如何就等不及了？你這人真是……”馮小美跺跺腳，轉身就追出去。
“小美，回來！”
“又怎麼了？”馮小美着急上火，連帶着對蘇簡也語氣不善。
蘇簡伸出一隻被包裹成包子樣的手，遞給她十幾個銅板，“這是家裏最後一點積蓄，你拿着。”
傳說中的存款嗎？可是只有這麼一點，要花光了……
馮小美遲疑不接，蘇簡便強硬地塞入她手裏。又從床頭上摸出一個古樸的盒子，“我並沒有銀錢給王伯，也不知他是否有帶，這是娘的陪嫁簪子，你拿着，萬一遇到什麼事情，就當了急用。”
“不，這是娘的遺物，我不能拿。”馮小美把手背在身後，將盒子當作是燙手山芋。
“拿着，都是死物，在人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蘇簡的神色淡淡，語氣卻帶着不容置啄的意味。
馮小美鼻間湧上一股酸澀，咬咬牙，一把拽在手中，轉身就跑了出去。
……
石窩村四面環山，要到外頭去，得走過那長而崎嶇的山道。
王伯在前頭走得飛快，可苦了後面緊緊追隨的馮小美。她前世不是健身就是游泳，將身體練得倍兒棒。可這副身體呢，不但體虛，還胖成球，平時走路都喘氣，如何能在山路上健步如飛？
一個“累”字不足以形容她的痛苦！
然而，她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人，既然決定要在這裏好好生活下去，多少困苦與磨難，都得受着！
山路崎嶇陡峭，兩人走了許久才到達驛站。
此時馮小美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走上驛站，別人見她腳步踉蹌、大汗淋漓，便捏着鼻子遠遠避了開去，眼裏的嫌惡十分明顯。
馮小美知自己狼狽，別人嫌棄也是正常的，便離大家遠遠地站在外頭，默默地掏出帕子擦乾臉上的汗水。
冬日的陽光也挺熾熱的，好在一會兒車子就來了。
王伯交了三文錢，便坐到車夫陳六旁邊，連個眼神都沒給馮小美。
馮小美卻遞給陳六六文錢，“大哥，王伯的車錢我付了，你能把他的退回去給他嗎？”
陳六莫名其妙，“小娘子為何要替他付錢？難不成王伯自己沒錢么？”
馮小美十分認真地道，“王伯替我當家的治病，眼下還去鎮上幫我家賣虎皮，我斷沒有讓他出車錢的道理。”
“原來是這樣。”陳六把王伯的車錢遞了回去。
蘇簡打了大老虎的事，不說石窩村的人，就連鄰村也都聽說了。而王伯是野郎中，幫人治病那是應該的，可這馮小美卻如此感恩，實在難得。所有人不免都高看了她幾分，主動將位置讓出來。
王伯沖馮小美嘀咕一聲，“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接了錢也沒再說什麼。
馮小美向大家道謝，便爬上車尾坐着。
陳六吆喝一聲，甩動鞭子，牛車便緩緩離開驛站。
牛車上一共坐了五個人，有些擠，馮小美覺得自己龐大的身形佔了兩個人的位置，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外挪了挪。
誰知牛車一個顛簸，她險些栽了下去，還是身邊的人手疾眼快地拽了她一把，她才免於親吻大地。
馮小美想着自己佔了那麼多位置，有心想多給車夫一點車錢，可想到手裏剩下沒幾個錢了，便忍着沒給。
只是，這樣一來，她便不敢再動一動，木頭似的一路僵着身子。狹窄的泥土路十分顛簸，大半個時辰后，終於到達了鎮上。
馮小美覺得的渾身的骨頭都被拆散了，下了車半天都不想動，雙眼好奇地四處打量。
這個鎮上的建築是磚木結構，只有兩層，下面是鋪面，上面住人。因逢圩日，所以街上人來人往，沿街擺了許多攤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小販的叫賣聲也絡繹不絕，十分的熱鬧。
馮小美瞧得新鮮，然而不等她多看幾眼，王伯扛着麻袋便走了，她只好快速地跟了上去。
王伯在幾個肉攤子前停下，放下了麻袋。
馮小美疑惑地看着四周，這裏沒看到有人交易皮毛啊，而且不遠處便是屠宰場，一陣陣異味襲來，有錢人不會來這個地方吧？
王伯與旁邊的幾個肉鋪子老闆打個招呼，便拿出虎皮，將麻袋攤在地上墊着，虎皮攤在上面。
“喲，王老爺子，我沒看錯吧？這是虎皮？”
“天哪，不得了了，我活了這麼多年，可是頭一回見啊！”
幾個肉鋪老闆頓時瞪圓了眼睛，紛紛圍了過來。
“嘿嘿，是昨晚一個鄉親打的……”王伯抱着臂膀與他們嘮嗑。
這裏位置較偏，除非過來賣肉，不然很少會過來這邊，擺在這兒不好吧？馮小美憂心忡忡了一陣，便清清嗓子，叫賣起來，“都過來看一看，瞧一瞧啦，百年難得一遇的孟加拉虎虎皮，新鮮熱辣的虎皮，買來送人有面子，自家做衣服穿威風又暖和喲……”
王伯被她這突如其來嚎的一嗓子給嚇了一跳，忙過去拽她，“別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