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再滅一門
薛暉不自覺地往後退幾步，一臉驚駭。別人不敢惹他血羅門，大的門派不會把他放眼裏，小的門派惹不起，摸爬打滾的江湖人心有牽挂。但薛暉心裏太清楚了，有些人同樣是他也惹不起的。
眼前這位男子，就是整個江湖中最惹不起的存在。
如今武林三大傳奇，白玉京無心江湖事，楊孟君歸屬廟堂，只有一個江東流是純純正正的江湖人。
“江...江先生，我見令徒天資聰穎身手不凡，忍不住想討教幾招，別無他意，還望江先生理解。”
說這話的時候，薛暉盤金剛子的手都在抖。
江東流洒然一下，“無妨，禮尚往來。你向我徒弟討教，我也向你討教，還望你不吝賜教。”
薛暉咬着后槽牙想發作，但又忍了下去，“不不，在下絕非江先生之敵，就不自取其辱了。”
“哦？你不是已經自取其辱了么？身為長者，向後輩人物出手，臉都丟盡了！”
“你！”
江東流冷哼一聲，寒聲道：“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我不拔劍，你要是能撐過三十招，今日之事一筆勾銷。”
薛暉強行壓下心中怒氣，迅速冷靜下來，江東流不用劍跟他打，而且只要撐三十招就行。眼珠子一轉，薛暉公拱手道：“還望閣下說話算話！”
“那是自然！”
提住一口氣，薛暉橫掌就拍了過來，一股勁風先一步逼近江東流，他鬢角髮絲都被吹了起來。
江東流只有一個動作應對。那就是伸出手指點在了薛暉掌心...
一幕奇怪的場景發生了。
凌空摁掌的薛暉一動不動，手掌被江東流一根手指擋住，而江東流渾身衣袂翻飛，過了兩個呼吸的工夫，薛暉突然慘叫着彈了出去。
一連滾了四五下，薛暉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抱着右手凄厲大叫。江東流搖了搖頭，收回手指虛按一下，翻飛的衣角頓時老老實實俯了下去。
只有薛暉自己知道，他苦心淬鍊數十年的手掌，廢了...
江東流那一指，暗含一股極為猛烈的氣勁，透過他手心一直衝破他整條手臂的經脈，繼而狠狠捶在他心口上。
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薛暉怒吼道：“江東流，你廢我手臂，我必屠你滿門！”
本來都已經轉身準備下場了，聽到他這話，江東流回頭冷冷一瞥。話說出口薛暉就後悔了，眼前這人可是一指就廢了自己的！
滿座群雄徹底啞聲，當眾威脅一位活着的武林傳奇？
擂台上只見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起起落落，前來護衛門主的血羅門弟子一瞬間全部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淡青色劍影回到原地，這一來一往不過低頭喝口茶的時間。
下一刻...十數位血羅門弟子包括薛暉在內，頭顱齊齊落地，整個擂台血腥味衝天。
整個萍山徹底安靜了。
江東流一步一步走到曲安然身前，對着張清揚和藹一笑，“清揚，雖我走一趟？”
張清揚畢竟是見過揚威軍沖陣破敵場景的，擂台上雖然血腥但還不至於讓他有什麼異感。
見張清揚猶豫，徐念卿抱着張清揚胳膊，親切說道：“師叔別猶豫啦，血羅門罪惡滔天，滿門當滅！”
張清揚揉了揉他的腦袋，糾結道：“江大哥，不是我不去，只是現在我的任務是負責保護曲掌門。”
曲安然多聰明？血羅門一直都是武林敗類，平常沒人敢惹，如今總算出來一位神仙要懲惡揚善，她自然求之不得。
曲安然連忙說道：“無妨，小天師故友重逢，當要一敘。再說了，這血羅門就算江先生不去滅，我也要去。”
江東流讚揚地說道：“雖是女兒身，卻深明大義，當為吾輩楷模。”
“不敢。”
江東流對着曲安然行一禮，在滿座豪俠震撼的目光中率先踏劍而去。姿態神仙的不能再神仙了。
張清揚拍了拍徐念卿，“你先跟着曲門主，我和你師父去去就來。”
徐念卿一張小臉頓時垮了，還想爭取一番的時候，卻見張清揚縱身一躍在天上劃了個劍弧緊隨前方那道青色劍影而去。
眾人看的目眩神迷，對張清揚的身份充滿了好奇，不禁猜疑紛紛。
這時，曲安然摘下面紗走進場內，對着半空拱手道朗聲：“多謝江先生，張天師為江湖除害！”
“那是張清揚？”
“萬象門何時和武當走到了一起？”
“既然張清揚在這裏，那楊孟君是不是也不遠了？”
一聲張天師，徹底向眾人揭露了張清揚的身份。
眾人順着線索理下去，也總算猜出了一些事實。
恰逢武林大會，武林傳奇江東流帶徒弟前來歷練，卻被血羅門無理取鬧。江東流相遇摯友張清揚，邀請前去剿滅血羅門...
“走，快去血羅山！”
眾人這才反映過來，武林大會有什麼看頭？武林傳奇再敘風華才是重頭戲。
一時間熱鬧非凡的萍山冷清了下來。只有一眾各門各派的掌門人還能沉住氣。
曲安然一一上前行禮。
留下的幾十人，幾乎代表了整個東南武林。
一位名宿試探性地問道：“敢問曲掌門，您和江先生認識嗎？”
曲安然搖頭道：“並不相識，江先生之所以到我這邊，是因為張清揚的緣故。”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又笑道：“看來萬象門和武當交情匪淺啊，武當下一任掌門都和您走的這麼近。”
對此話曲安然並沒有否定，只是淡淡一笑算是默認。她想做成大事，前期就必須扯起武當的大旗，這不是扯虎皮做大衣，而是借勢發展自己。
“如此說來，萬象門間接和朝廷都攀上線了，不知是否會重振當年天機門？”
曲安然蹙眉，這個問題可謂不簡單。張清揚和楊孟君乃生死之交，世人都明白。她和張清揚走的這麼近，張清揚背後的鎮國公一系自然會賣她面子。可一旦萬象門再染上朝廷的色彩，那還是江湖勢力么？萬象門的前身就是朝廷欽天監，如今萬象門看起來還想走這一步路。當然，只是萬象門這樣的話倒也沒什麼問題，可關鍵在於曲安然如今想做的是一統東南江湖，而不是投入朝廷門楣。一旦讓人打上朝廷的大印，這些快意恩仇的江湖勢力，誰還會搭理她？
萬象門不是玄機閣，玄機閣本就是為朝廷和揚威軍的爪牙，絲毫不加掩飾，也無所顧忌。
曲安然沉默幾許，堅定說道：“萬象門就是萬象門，和天機門沒有任何關係，和朝廷也無任何牽連。”
一眾掌門人悄然送了口氣，拱手問道：“既然曲門主率萬象門重出江湖，自然是有打算和目的的，可否告知一二？”
這才是所有人關心的問題。
曲安然環視他們，眾人表情盡收眼底。
“各位可曾聽聞帝王州，神威堡？”
這些江湖大佬誰沒有千里眼順風耳？
“自然聽聞，東北和西南江湖發生這等巨變，瞞不住的。”
曲安然開口道：“我的目的很簡單，統一東南江湖！”
“小丫頭，年紀不大野心不小啊？”
“曲門主，別怪我說話難聽，東南江湖打打殺殺這麼多年，互相之間都有翻不完的舊賬，想讓各自放棄成見歸你統領，你得有這個實力！”
......
曲安然靜聽他們說完。
“各位，可否聽我一言？江湖無非便是以武為尊，弱肉強食。三日後我會讓麾下護法舵主登門拜訪各位，若是我部下打贏了你們，能不能再談一談？”
一聽這話，眾人心裏又升起一股火意，但迫於萬象門的能量只能忍下。
“若是曲門主有這份能耐，我率眾加入你的聯盟又如何？”
“好，一言為定！”
有人輕咳一聲，笑道：“江先生和張天師不算你門下之人吧？”
曲安然看了這人一眼，“自然不算。”
又鬆了一口氣，要是讓張清揚江東流替萬象門出戰，他們現在就可以表忠心了。
“不知江先生和張天師此去如何？那血羅門也算咎由自取。”
眾人會心一笑，東南江湖這塊毒瘤總算有人來挖出去了。沒人會懷疑江東流兩人能否取勝，兩頭猛虎撲食，誰人可攔？沒見江東流隨手一指就廢了薛暉？
一位老掌門拱手道：“既然如此，老夫在門裏恭候萬象門高手大駕光臨。事不宜遲，老夫先行告退了。”
眾人陸陸續續退去，自始至終也沒有搞出太大火氣。畢竟都是老油子了，也都知道萬象門的確勢大，不做出頭鳥乃江湖第一保身名理。
武林大會為期半月，雖然出了江東流張清揚聯手滅門這一變故，但不到兩天整個萍山又熱鬧了起來。
當天消息就傳了過來，眾人趕到血羅門時，一片殘垣斷壁，整個山門血流成河，更不見了江張二人的蹤跡。
剛開始還有江湖人士痛心不已，言之鑿鑿血羅門雖然劣跡斑斑，但至少沒有濫殺無辜，而如今卻被滅了滿門。沒多久，眾人便從山內發現了數百生人！這群被關押在地牢裏的生人，有的是無故失蹤的平民百姓，有的是流浪街頭的乞丐浪人，甚至還有數十無家可歸的童男童女！
眾人更發現了一處秘境，這裏便是血羅門煉藥之處，裏面堆滿了累累白骨...
血羅門大殿外，被江東流立了一塊石碑，上面用劍刻着“人神共憤”四字。所有的質疑聲頓時煙消雲散，如此草芥人命天人共戳的血羅門，值得去悲憫么？
萍山以東數十里，有處茅草屋，這裏依山傍水遠離塵世喧囂，清凈自然。
目送江東流師徒離去，張清揚走到河邊洗了洗手，望着水中倒影久久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