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章[08.28]
兒子和准女婿同時參加會試,許正清和沈氏心裏明明都很緊張,但面上反倒都做出輕鬆閑適的表情來。
甚至連勉勵的話都沒有對他們兩個人說一句,擔心這樣會給他們兩個壓力,只說結果不重要,儘力就好。
許琇寧倒是不怎麼緊張。
她已經知道去年鄉試的解元是凌恆的事,當時心裏很吃了一驚。不過隨後她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近來和陸庭宣的關係越發的好了,對往後自己要嫁給陸庭宣的事也不會心生排斥了。至於對凌恆,她很不願意去想,也很不願意知道他的任何事。
她性子軟,縱然上輩子是被毒死的,但也不敢去找凌恆報仇。只心裏安慰自己,上輩子是她自己眼瞎,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而且又想着,上輩子的事上輩子畢,這輩子凌恆並沒有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來。她和凌恆這輩子壓根就沒有見過幾次面。她還聽得說,在凌恆鄉試高中過後,就和詹事府少詹事家的女兒定了親事。婚期也定在四月。
想必凌家心裏也是一樣的想法。若凌恆能高中進士,再給他娶親,那就是雙喜臨門了。
而且多少能沖淡一些凌淮之死帶來的悲傷。
論起來,凌淮定親還在凌恆之前。之所以要早點給他定親,也是因為看他那段日子太不像話了。竟然搶佔民女,最後還逼死了那個民女。凌家為了不讓他吃官司,很花費了一筆錢。凌學義當時大怒,後來是凌太太和凌老太太勸了下來。又張羅着要給他定一門親事,想着若他能成了家,說不定心就能收起來了。
但是沒想到,就是這門親事要了他的性命。若凌家人知道,只怕要嘔血三升的。
不過這些事許琇寧覺得跟自己都沒有關係。
這輩子她和凌恆肯定再沒有任何交際了。便是凌家的其他人,她也不想有任何交際。
至於許明誠和陸庭宣,上輩子他們兩個會試都高中了,這輩子料想也能高中。就算真的不能高中,現在外祖父和父親都好好兒的,她壓根就不愁以後的事。
所以看着謹言過來彙報明兒要帶進考場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並請陸庭宣一一過目的時候,她依然坐在南窗木炕上慢悠悠的剝松子吃。
她很喜歡吃松子。雖然剝起來有些麻煩,但這原就是一種樂趣。
陸庭宣仔細的看了那些東西。是前些日子他列了一張清單出來,吩咐謹言按照清單來準備。現在見無誤,點了點頭,叫謹言收好。
謹言恭聲的應了一聲是,抱着懷裏的東西下去了。
屋裏就剩了他和許琇寧兩個人。見許琇寧還在剝松子吃,他便也抓了一把松子開始剝起來。
攢了一小碟子剝好的松子仁,然後將小碟子推到許琇寧跟前。
許琇寧卻擺手不要,面上笑嘻嘻的:「陸哥哥,你別給我剝,你自己吃。我喜歡自己一邊剝一邊吃,這樣才有樂趣。」
陸庭宣:……
她看着就不是個勤快的人,難得在這件事情上面倒是願意自己親自動手。
不過也沒有堅持,拿了小碟子裏剝好的松子仁一顆顆的吃起來。
許琇寧這時候想到一件事,忽然撲過來,一把就將小碟子搶了過去。
陸庭宣有些不解的抬眼看她,就見她很認真的在說道:「陸哥哥,我聽娘說過,這個松子仁呢,是油性很重的東西,吃多了胃會不舒服。明兒就是會試開始的要緊日子了,若你這時候松子仁吃多了,胃疼,到時候可要怎麼辦啊?」
隨後目光望向他胃那裏,一臉關切的問道:「陸哥哥,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就好像那幾粒松子仁這會兒已經開始在他的胃裏翻江倒海的折騰他一樣。
陸庭宣忍不住的笑起來,抬手輕輕的捏了她柔嫩細白的臉頰一下:「才幾粒松子仁而已,不至於就讓我覺得胃痛。我身子好的很,沒有你那樣的弱不禁風。」
許琇寧聽了這話,有些生起氣來。
就看着他不滿的說道:「我怎麼就弱不禁風了?我身子好的很。娘昨兒還說我這些日子臉色好了很多呢。」
陸庭宣唇角含笑的望着她。
小姑娘的氣色現在看着是較以往好了很多,白凈的面上暈着一層健康的紅。臉頰捏着也要比以前有肉感一些。
不過小姑娘正是在抽條的年紀,看着還是很纖瘦的。
好在近來她的身子確實好了不少,剛過去的這一個冬天她才着了一次風寒。不像以前,每到天氣冷一些,一個月都要得好幾次風寒,壓根就不敢出門。
「是,是,你沒有弱不禁風。」
陸庭宣了解她的脾氣,小奶貓一樣,惹急了就會發脾氣。雖然脾氣一會兒就會過去,但能順着毛摸為什麼不順呢。
許琇寧果然沒有再生氣了。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又開口問陸庭宣:「陸哥哥,明日就要進考場開始會試了,你現在,緊張嗎?」
她知道陸庭宣上輩子會試高中會元,後來還考中了狀元,論理這輩子她是一點兒都不用擔心陸庭宣會不會考中的事。但是現在,她覺得好多事都跟上輩子不一樣了,所以想了想,還是問了陸庭宣這句話。
陸庭宣神色間淡淡的。
他自然也曉得這輩子的好些事都跟上輩子不一樣了。凌恆竟然考中了去年鄉試的頭名,這次也會參加今科的會試……
但他難道還要懼怕凌恆不成?再如何,他還是有信心能考過凌恆的。
就笑道:「這有什麼可緊張的?難不成我若是沒考中,你還會不嫁給我不成?」
望着她的一雙漆黑的眼眸中滿是笑意。
許琇寧紅了臉。
這個人。明明她在問很正經的話,他的回答卻這樣的不正經。也不曉得這輩子他到底是怎麼了,跟上輩子相比變化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