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
周肅之將信折好,塞到信封里封了起來,又喚了長安進來,「讓莫老三去賭場,幫王家散散財。」
長安應了一聲,那王繼業和徐三姑娘屢次對姑娘不利,他還以為少爺真不在意呢,原來都記着帳呢。那王繼業的父親好賭,但是賭得都不大,讓莫老三去幫他散財,嘖嘖,估計王家就剩不下什麼財了。
周肅之又叮囑道:「這幾日你在各處都看着些,要是有上門搗亂的無賴惡棍,解決掉。」
兩天後,徐幼珈派人給徐瑛送了信,上午送的信,她下午就來了。
徐瑛把凝玉院裏裡外外看了一遍,「這裏佈置的和原來一樣,四妹妹,我還當你要住客棧呢,幸好有這個宅子,不用受苦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害我擔心了好兩天。」她有些羞愧,因為分家之事雖然是老太太發的話,但是母親也極力贊同,一大早冒着雪就去請了族長,害得二房一天之內就要搬走,在漫天大雪中離開了徐府。
徐幼珈笑道:「這宅子也是湊巧,先前我也不知道會有這麼個住處的。二姐姐,來嘗嘗這個蓮蓉酥,很好吃的。」
徐瑛捏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又抿了幾口茶,「三妹妹剛一出嫁,你第二天就走了,現在府里就我一個姑娘了。」
說起徐琇,徐瑛又道:「昨天,三妹妹和表哥一起回門,她梳着婦人的髮髻,神采飛揚的樣子,我幾乎要認不得她了。」徐琇在徐府的時候,總是一副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樣子,出嫁了才幾天,就有了少奶奶的氣派,倒不是穿衣打扮上的不同,而是那種因為有底氣而自然流露出來由內而外的氣勢。
徐幼珈笑道:「三妹妹和表哥,哈哈,你聽聽你的稱呼,你到底是該稱呼三妹妹和妹夫,還是稱呼表哥和表嫂?」她並不關心徐琇如何,早在徐琇想引她去竹屋時,姐妹情意就已經結束了,後來徐琇約她去天香樓,她又反過來在大太太那裏插了徐琇一刀,不過是不義對不仁罷了,徐琇是好是壞,都和她無關了。
徐瑛愣了一下,苦惱地考慮片刻,「出嫁從夫,以後,私下裏我稱呼三妹妹,在人前我稱呼表嫂。」
姐妹二人說了會兒話,徐瑛又去拜見了顧氏,這才坐着馬車回去。
次日,徐幼珈見天氣極好,陽光燦爛清風徐徐,到舒雅院對母親說道:「娘,眼看要過年了,我想和肅表哥去瑞記看看,挑上兩件衣服。」上次她給瑞記的陸掌柜畫了好多衣服的樣子,據說賣得很好,她當時還說要陪和周肅之去挑兩件,結果這幾個月了都沒去。
顧氏看看女兒高興的小臉,「那你問問肅之願不願意陪你去,要是他更想留在家裏看書,你可不許勉強他。」自從兩房分家搬到新宅這幾天,不光是她覺得輕鬆安定,女兒也明顯活潑多了,現在想想,早就該想辦法單獨住才是,好像這個家才是自己家,以前的徐府更像是寄人籬下了。
徐幼珈很肯定地說道:「肅表哥願意去的,上次我說給他把衣服帶回來也行,肅表哥說想和我一起去,說是就算準備會試也要張弛有度,不能一天到晚悶在屋裏,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就是沒想到上次說完,中間發生了好多事,耽誤了這麼久。
顧氏笑道:「那你去吧,把馬車裏弄暖和,路上小心些。」她越看越明白,肅之顯然是對女兒很用心,女兒對他也很信賴,就是不知道,姐姐姐夫對肅之是怎麼安排的,要不要寫信去試探一下呢?
對於徐幼珈的相約,周肅之欣然而應,放下書就和她一起出來。
「肅表哥,你連斗篷都不披,騎馬多冷啊,要不給你另外安排一輛馬車吧。」家裏除了她這輛馬車,還有一輛,是以備母親萬一出門要用的。
「不用,我不冷,嬌嬌放心。」周肅之笑着看她,穿着鼓鼓的小襖,披着厚厚的斗篷,把自己裹得圓滾滾的,比最近長胖了的小梨花還圓。
徐幼珈也不勉強他,兩人出了門,見長安正站在大門口,徐幼珈奇怪地問道:「你怎麼在外面站着,不冷嗎?」他的臉向來蒼白冷峻,像是怎麼都不會晒黑,大冬天一看,更冷了。
長安施禮,「姑娘,小的不冷。」自從他們搬過來,就有一撥人想要尋釁滋事,這附近這麼多人家,卻直奔他們而來,一看就是徐府大老爺安排的人,他按照少爺說的,守在大門這裏,側門還有其他人守着。那幫人不過是潑皮,沒有什麼真本事,抄了塊石頭扔他,讓他一伸手抓住,五指用力,石頭就碎成了渣渣,嚇得那伙潑皮目瞪口呆,一鬨而散,估計是不敢再來了。不過,少爺說了,徐侍郎肯定還會再派更厲害的人來的,他守在大門口,也是為了防止萬一。
這主僕兩個一個比一個不怕冷,徐幼珈羨慕地看看長安和周肅之,老老實實地縮在燒着炭盆的馬車裏。
今日是臘月十五,因為快要過年,街上人很多,瑞記的人也不少,陸掌柜見徐幼珈來了,很是高興,親自帶着他們去了二樓試衣服的房間。
陸掌柜把圖冊放到桌上,「姑娘,您畫的這些圖樣果然賣得好,這幾個款式,我都挑最好的布料,用最好的綉娘,價格雖高,賣得卻比便宜些的更快。」
周肅之聽陸掌柜說是表妹畫的樣式,湊過來細看,卻覺得這些衣服樣式有些眼熟。
陸掌柜見周肅之感興趣,很有眼力地去把這幾件衣服都取來了,一一放在旁邊的軟榻上,周肅之細細看去,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眼熟了。他雖然對衣服樣式並不講究,但大概還是知道些的,前世,這幾種樣子是後來風靡京都的,很得人們喜愛,原來,這些都是表妹想出來的啊,沒想到小丫頭這麼有眼光,周肅之讚許地看了眼徐幼珈。
徐幼珈愣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虛,低着頭不敢看周肅之。
周肅之只當她是害羞了,笑了笑,抬眸看了眼陸掌柜,「店裏這麼忙,我這裏就不用陸掌柜招待了。」
陸掌柜識趣地出了門下樓去了,周肅之挑了件月白錦袍,去屏風後面換過,徐幼珈聽着屏風后窸窸窣窣解衣的聲音,臉漸漸熱了起來,她看了看房間裏的炭盆,見那炭火燒得通紅,伸手把自己厚厚的披風解了下來,搭在椅背上。
周肅之換好錦袍從屏風后繞出來,見徐幼珈穿着櫻粉色的小襖,如玉的小臉紅紅的,腳步一頓,黑眸在她的臉上凝了幾息。
徐幼珈抬眸看周肅之,笑道:「肅表哥穿這件很好看,不過,肅表哥的衣服都是這個顏色了,再試試這件竹青色的吧,我覺得肅表哥穿這個顏色肯定也好,應該更顯俊逸挺拔的身姿。」
周肅之的衣服多是月白色,不過是因為她說自己穿月白英俊清雅,如今,聽她說自己穿竹青色俊逸挺拔,自然毫不猶豫地拿着她指的那件衣服去屏風後面換了。
等他再出來,徐幼珈點頭讚歎道:「肅表哥穿竹青色果然好看,也把這件要上吧?」
周肅之點點頭,換回自己原本穿的那件月白錦袍,徐幼珈剛想出門去叫小夥計過來,卻見周肅之的腰帶系扭了,她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把他的腰帶解開,順平,重新繫上。
周肅之的心怦怦直跳,垂眸看着她柔軟的發頂,她纖細的手指碰觸在他的腰間,低着頭露出一段白嫩細膩的後頸,他能嗅到她身上幽幽的少女清香,能看到她櫻粉色小襖下少女的曲線,那白玉般小巧可愛的耳朵,讓他想去捏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