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
「當今狀元是佟公子佟呈軒,據雜家所知,宋言書宋公子為二甲頭名中了庶吉士。」公公答道,四丫臉上頓時輕鬆起來,不好不壞,這對四丫來說最好不過。
姚太太忽然想到自己另外一個女婿,便趕緊道:「那程國公府的公子程晏維如何?他是我侄子也是我女婿。」
那公公想了想,道:「這個雜家不記得了。」
姚太太臉上有些失望,沒有說什麼,姚老爺趕緊圓場,「多謝公公了,既然公公又皇命,我便送公公出去吧。」
科舉這東西真的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恐怕姚太太此刻心裏會討厭上宋言書,嫡女婿倒還不如庶女婿考得好了。
姚太太的雷厲風行僅限於對自己在乎的事兒,對自己有利的事兒,比如姚善泓滿月禮只是在府里小辦一下,抓周的東西雖然全,但很多正式的禮節都跳了過去,好在姚善泓爭氣,抓了一個官星印,氣得姚太太臉都白了,對於抓周人們還是很相信的,畢竟當初姚善禮就抓了個官星印,最後就考上了探花郎。
姚府的喜事像是一件趕上一件,好似時來運轉,一大早定西侯府就來了人,說是姚善初昨晚早產,今早生出了個兒子,姚太太一聽說,嘴巴都咧到後腦勺了,備了車趕緊就去了定西侯府,要看看自己的寶貝外孫。
說到底,再是你的外孫,你也是人家的外人,畢竟那孩子是定西侯府的人,姚太太這般猴急,倒是容易讓定西侯府的人不爽快,好像你家女兒在我家受氣的樣子。
定西侯府向來不怠慢姚太太,每次去都早早的派人在侯府門口等着,「見過姚太太,姚五小姐。」
姚太太一副神氣的樣子往府裏面走,那丫鬟就在前面引着,生怕把人帶錯了地方,姚善初產後被安排在定西侯府最安靜的院落靜養,五丫覺得那院落是極好的,又是初春,景色宜人,想必誰住在這兒也會心情大好吧。
雖是初春,但姚善初身上穿得很厚,產後都怕受涼以後留下病根兒,她歪在貴妃榻上,奶娘在一旁哄着新生的小少爺,見姚太太來,讓丫鬟扶起身坐在榻邊,叫道:「娘,您來了。」
姚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我外孫出生,怎麼不來看看。」說著朝奶娘那裏走過去,也不關心自己女兒身子如何,直奔外孫。
姚善初倒沒顯得多生氣,她了解自己的母親,粗枝大葉,顧得上這個就忘了那個,並不是不放在心上,要知道姚太太可是最護犢兒的主兒。
五丫甜膩膩的叫了一聲「大姐」然後關切道:「大姐身子又沒有覺得不舒服?少活動,多休息才是。」
姚善初為人母后,看起來也少了幾分之前的凌厲之氣,說實話五丫之前見姚善初還是心有餘悸的,除了她為人圓滑世故外還有她是長姐的成分,「知道,真是個有心的。」
姚太太抱過自己的外孫,喜歡的不得了,時不時的還誇獎,「你瞧這耳朵又大又圓,生得跟個元寶是的,真有福氣。」
說完又嘆了口氣,「就是太輕了,身量也小,早產的孩子一定得照顧好了,不然必定愛生病。」說完自顧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你瞧我,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姚太太說完五丫也瞧了瞧那孩子,身量的確小,跟剛出生的姚善泓比是小了一圈,這樣發育不足的孩子的確體質不好,命好不好就說不準了。
不一會兒那孩子便哭了起來,姚善初道:「娘,把他交給奶娘吧。」
姚太太好大的不情願才把孩子遞給奶娘,奶娘哄了兩下哭聲就沒了,安安靜靜的睡著了,「怕是困了。」奶娘道。
「那你帶少爺去偏房吧。」姚善初吩咐道,那奶娘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姚善初又添了一句,「你們也都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們。」
哪個不長眼的會留下,明顯是要說貼己話,都應了下來離開房間。
姚善初半躺在貴妃榻上,姚太太做了一把椅子,五丫則坐在姚太太旁邊的綉墩上,姚太太給姚善初把薄錦從姚善初腳脖處往上拉了拉,「別涼到。」
「娘,我沒那麼嬌貴。」姚善初道。
姚太太問道:「怎麼就早產了呢?你瞧那孩子多單薄,一定要好生注意着別生了病什麼的,小孩子最怕這個了。」
五丫着實覺得姚太太真夠嘮叨的了,之前才說過不講這些不吉利的話,這會兒又冒出來了。
「這可是定西侯府的嫡長孫,就是我不管,自然會有人管,捧在手裏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我大嫂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先她一步懷上吧。早產是我自己請產婆做的催產,」說道這裏姚善初表情像是上了一層霜,讓人看了都覺得冷,「她不是想讓她安排的產婆給我接生么?我偏不能讓她滿意,怎麼嫡長孫從她肚子裏爬出來就行,從我肚子裏爬出來就不行了么?」
姚太太皺了皺眉,「是你大嫂。」
「估摸着他們夫妻是商量好的,是生怕二房佔了他們大房的地位,搶了他們的世子,還別說,我瞧上的就是那世子的位置。也不看看他大房的情況,子嗣子嗣沒有,家裏的主母又是繼室,跟我們二房站在一條戰線,以前公公還能因着他們是嫡長房又早年喪母偏心一點,雖說這幾年沒怎麼催子嗣的事兒,但心裏終歸是着急了,這下子我們二房添丁了,公公也沒法偏心了吧。」姚善初道。
五丫本還是覺得姚善初生了孩子就能放棄一些東西了,原來孩子也是她算計的一部分,不得不說這樣有野心又能步步為營工於心計的女子很讓人佩服,但這樣生活不會太累么?定西侯府的事情五丫了解不少,現在的定西侯夫人是繼室生了嫡次子,去世的夫人生得是嫡長子,嫡長子是定西侯立的世子,但這些年來大房始終被二房壓制,二公子比長公子在朝廷上受重用,姚善初又從她大嫂手裏拿到了管家權,若不是姚善初懷孕也不會還回去,最重要的都不是這些,是大房沒有子嗣,倒是有幾個庶出的小姐,就是沒有兒子命,早年姚善初的大嫂還懷上一個,但小產了,之後便一直沒消息,說侯爺不催,但肯定會心急,什麼最重要?傳宗接代,傳遞香火最重要,大房在侯爺心裏再好,沒有孩子世子的位置早晚也得歸二房所有。
其實說到底,五丫自己不也是在小小的后宅算計來算計去,直到自己能過得好為止,這輩子誰能離開算計着兩個字,有人算計荷包里的銀子該怎麼花,有人算計着丈夫的寵愛怎麼得,有人算計着地位怎麼提升,可是最後都發現,自己也是被算計的,被別人算計,被自己算計,被生活算計,算計的身不由己,不能按最原始最單純的方法活着。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選擇的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選擇的生活,大概沒有誰對誰錯吧。
姚太太聽完姚善初的話,點了點頭,「就是,大房的佔據世子的位置那麼多年了,雖說名正言順,但也要瞧瞧自己有沒有福氣坐穩那個位置,來打你孩子跟你的主意就該給她點顏色瞧瞧,你最應該做的是養好自己的身體,還有照顧好孩子。」
「我會的,不養好身子,難不成病着讓她開心,這孩子是我在這個家站穩腳跟的支柱我更是不能讓他受什麼傷害,況且還有我婆婆幫着,這可是她的心頭肉,不會讓別人害了去。怕就怕公公老了,太過念舊,不願拉我們二房一把。」姚善初知道環環相扣,差就差在她公公的這一環上,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姚太太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綉着多子多福,放進姚善初的手裏,「這是為娘在寺廟求的,你們母子各一個,帶在身上,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