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09.27]
敬善一拍手,「不過夫君是個男子漢,不好跟個女子計較,我知道。容秋還是早嫁了早好,遠嫁也遠離這是非不是?」說完逕自拿起筷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
李容夏搖頭,無奈,明知是個套,要得不過是自己這塊雞毛令箭,自己還是往下跳了。
敬善今日起得尤為晚,昨夜的激烈運動讓敬善想起卻也力不從心,敬善睜眼時不僅李容夏不在,連請安的時間都過了。
簡單的梳洗一番敬善便前去孫氏那裏,起晚是起晚,若是因為晚了便不請安那就另當別論,成了不守規矩。
敬善還沒進門便聽見裏面傳來吵鬧聲,一腳剛邁進屋子,一個茶杯便飛了出來,幸好敬善躲得快,不然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敬善腳步加快了一些走進廳里,邵婆子瞧見敬善來了如獲救星,「少奶奶,你可算來了。」
「這是怎麼了?」
孫氏身子靠在上座的位置,滿臉蒼白,額頭上掛着滴滴汗珠,一旁丫鬟幫着孫氏順氣,下面則坐着滿臉不在意的李容秋,李容秋身邊的座位上坐着得則是趙姨娘,趙姨娘看起來頗為年輕,柳葉細眉,卻是一臉的尖酸刻薄之相,與孫氏的端莊大氣相差萬里。敬善很難想像自己舅公的審美觀點,更難想像這姨娘是個什麼樣的人,敢跟小姐一起坐在正廳里氣主母。
敬善上前取代丫鬟,輕輕幫孫氏順氣,孫氏則大口呼氣,胸口一起一伏,看樣子是氣得夠嗆。
「母親莫生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后一句話則是問李容秋,趙姨娘還有邵婆子的。
邵婆子見敬善有出頭的意思,便上前兩步,道「今兒一早秋小姐與趙姨娘便來給夫人請安,誰知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非讓夫人給秋小姐謀另一樁親事,要京城裏的官家公子,而不是西北商戶的公子。」邵婆子的語氣有些諷刺,從這裏敬善便瞧出來,這趙姨娘在家似乎也沒什麼地位,只是自己認為自己生了小姐便有功了,厚臉皮的充主子,家裏的一個稍微有地位的婆子就能對她如此講話。
「是么?」敬善輕輕一問,趙姨娘沒等敬善下一句出來,便沖邵婆子吼道「你個奴才懂得什麼?再這裏歪曲是非,顛倒黑白!」
邵婆子還想繼續說,卻被敬善的目光生生噎了回去,敬善反問道「趙姨娘,一家主母在堂上,怎能容你在這裏如此放肆,雖你生了秋妹妹,但你卻不是敬善的長輩,敬善這般說你也沒錯,再者說,趙姨娘你自己不也是個奴婢么?」
說到這裏趙姨娘心虛的縮了縮脖子,不再看敬善也不再說話,反倒是李容秋一臉憤怒,卻也想不出話來辯駁,在這個妻妾等級的時代,正妻就是害死你恐怕也沒處尋理去。
敬善沒有理會李容秋的怒目,抓了抓孫氏氣得微涼的手,孫氏看了敬善一眼,蒼白的臉慢慢恢復光彩,敬善繼續道「怎麼趙姨娘還想坐椅子么?趙姨娘恐怕是沒有資格坐着堂上的椅子吧?母親是您允許的么?」
孫氏自然是搖搖頭,「平時寬容待她,她現在反倒得寸進尺。」放眼望去,誰家的妾室敢坐在正廳里跟主母談條件的,敬善心裏默嘆,這孫氏真是軟到一定程度了,也太端着自己的身家教養,才讓這趙姨娘這般有機可乘。
趙姨娘東看西看,如坐針氈,現在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雖然自己臉皮厚,但膽子卻沒那麼大,敢在禮教之下反抗,可站起身又太美面子,於是成了現在這個局面,敬善看趙姨娘那樣子,倒想幫趙姨娘一把,「難不成都瞎了眼?還不把堂里多餘的椅子撤下去?!」
邵婆子自然明白敬善的意思,連忙吩咐人把趙姨娘那椅子撤了走,趙姨娘尷尬的站在原地,卻也不敢去坐屋裏別的椅子,趙姨娘咬了咬嘴唇,怎麼就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程咬金若真是個莽夫還好,誰知是個諸葛亮,智多星。
李容秋道「你別太過分。」敬善卻笑咪咪,沒有一絲怒氣,反道「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如今秋妹妹把母親氣得這般樣子,我這個做嫂子的便瞧不過去了,母親是虧待了你,還是虧了你們母女?」要知道這個問題李容秋是什麼也答不出來,就是孫氏也敢挺直了腰板,孫氏心軟又沒女兒,起初是想把容秋收到自己名下養的,只是當初這趙姨娘是寧死不從,孫氏也可憐這對母女沒有硬拆散,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這心軟便被這如狼似虎的狼母女當成的好欺負,一步一步緊逼,孫氏也的確好欺負,不然也不會被氣成這個樣子。
李容秋不說話,久久地才憋出了一句「若真是好好待我,為何給我找了個那樣的婆家?!」
敬善聽了這話粲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幾分諷刺,「母親擇的人家是哪裏不好竟讓妹妹這般嫌棄?」
趙姨娘實在忍不住開口,敬善一進來便一直掌握主導權,再這麼問下去,李容秋恐怕是要被問的無言相對,「哪個好好的官家小姐要去家個商賈?!」聲音不大卻也不小。
敬善看了看孫氏,孫氏開始不明白,復爾點了點頭,「敬善的二姐姐不也是正經的官家小姐,也嫁了商賈之子。現在不是過得十分和樂?還有少奶奶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來人,掌嘴!」
孫氏身為主母,早該這般有手段,而不是敬善站在身後時自己才有底氣,這些年多受了多少冤枉氣?
邵婆子聽孫氏一聲令下,趙姨娘來不及反應,邵婆子便給了她一耳光,這一下手就是很受,趙姨娘的臉上立刻紅起一個指印。
李容秋騰得站起身,敬善在李容秋說話前搶白道「秋妹妹也是姨娘這般想么?那可真是可惜了母親的一片苦心。我尚不提這家商賈,且先說說那周家吧?周家公子難道不是讀書人,開始妹妹不也以為是良配?可是結果呢?不用我多說只要提起他的名字恐怕妹妹就像咬碎一口銀牙了罷?商賈又怎樣?嫁夫君看得是人品,據我所知,那家公子不僅相貌堂堂,人品也是上乘,更何況家裏更是有座花不完的金山。」說到金山李容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收回了,聽着敬善繼續,趙姨娘想提醒李容秋別上當,卻被敬善凌厲的眼光逼回。要知道她不是沒見過敬善,在一個府邸見過也不下十次,每一次她都是笑呵呵的,眼神澄澈,像是沒有半點心計,甚至有些傻,可是幾件事情下來,趙姨娘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子,大智若愚,再貼切不過了,說狠心不是特別狠,卻也不是孫氏那軟綿之輩,說軟又從不受半點欺負與委屈,有仇必還,而且是加倍奉還。
敬善清淡緩慢的聲音還在繼續,「妹妹今日恐怕是被豬油蒙了心罷,只想到這商賈的萬般不好,卻沒念道人家的好,更何況在這滿地貴胄的京城,妹妹以為自己真能尋到什麼好親事么?妹妹恐怕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