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09.27]
沈嘉魚也不好追問,她夢的想到晏星流初見自己流露的奇怪表情,忍不住問小鄭氏:「姨母,晏府里……有沒有跟我長得有些像的人啊?」
小鄭氏思忖片刻,緩緩搖頭:「據我所知,也就是瑤洲那丫頭有點像你了。」
可晏星流那詫異表情,分明不是因為她長的像晏瑤洲,難道因為她長的像盧氏——他死去的娘?
沈嘉魚百思不得其解,順手摸了摸懷裏:「哎呀,楚冠芳個傻蛋,她把新買的玉佩落在我這裏了!」
小鄭氏直接給她派了車:「正好府里的事兒我還得料理一陣,你陪朋友說說話再回來吧。」
沈嘉魚見她忙亂,也不好再打擾她,坐上馬車去了楚府,楚府就在沈府隔壁,路過家門不回去看看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她正猶豫要不要回去打個招呼,就見裴驚蟄從沈府里走了出來,還由沈至修親自陪着。
他等沈至修轉身回去,一偏頭就瞧見沈嘉魚立在兩間府邸之間,他一下子開懷起來,桃花眼顯得明亮有神,邪氣地挑起唇角走過來:「小沈妹妹?」
沈嘉魚特煩他,板起臉道:「我和世子非親非故,再者我年紀也不小了,世子還是不要這麼叫我。」
裴驚蟄哦了聲,悠哉悠哉地晃了晃腿:「那沈親親怎麼樣?」
沈嘉魚:「……」親你奶奶個嘴!
綠蔭深濃,碧波清澹,宅邸里涌青流翠,屋角的玉鈴被涼風吹的左右搖蕩,入目儘是初夏的清和風光。
皇上和晏歸瀾已出京二十多日,此次來兗州和談之事進行的頗順利,條條款款都談妥了,樣樣都能讓業朝滿意,按說皇上和晏歸瀾應該把酒暢飲,但不知為何,正廳里的氣氛頗為凝重,皇上和他誰都沒有先說話。
晏歸瀾本想直接起身走人的,但無奈皇上明面上還是皇上,他只得先開口打破僵局:「聖人,方才……」
皇上這才轉過身來,身子略顯僵硬,但唇邊已經掛了平和笑意:「清斯先下去吧,不用同朕解釋什麼,朕並非嫉賢妒能之君,看到清斯在吐蕃有如此威望,朕甚是欣慰。」
晏歸瀾蹙了蹙眉,他豈能聽不出皇上的話裏有話?但皇上自來就多疑多思,他就是再解釋也無用,只怕還會加重皇上的懷疑。
他也懶得再多費口舌解釋,反正皇上的擔心也不全然是假,乾脆攏了攏身上月白色綉瑞草花紋的襕袍:「那臣就先告退了。」
等他一走,皇上嘴角的笑意就沉了下去,重重掃落桌上的杯盤:「狂悖無道!欺人太甚!」
皇上為何這般生氣?說來還是他自己作的,晏歸瀾本想主動讓位,讓皇上主理此事,結果皇上不知存了什麼心,含笑拒絕了,只喬裝改扮之後在一側裝作協理此事的文官,而吐蕃那邊怕也沒安好心,見着晏歸瀾之後,直接按照朝拜皇上的大禮下拜,雖然晏歸瀾及時喝止了,但也一刀扎向了皇上的心窩子。
他原就知道以晏歸瀾為首的世家,和以裴家為首的藩王早有不臣之心,如今親眼見到晏歸瀾對外的威勢,他更加惱怒不安起來。
皇上驚怒交加,垂頭重重咳嗽起來,身邊的內侍修敬忙上前勸告:「皇上別急,仔細氣壞了身子。」
皇上服了丸藥,心氣這才稍稍平順了些,他深吸了口氣,陰冷道:「朕身子不好,也無成年的子嗣可以撐起國事,得想個法子遏制晏歸瀾,決不能由他再坐大了,不然這世上哪裏還有我趙家的容身之地?!」
修敬問道:「您是想殺晏歸瀾?」
皇上擺了擺手:「殺他豈有那麼容易?再說吐蕃如今還需要他壓制。」他意味深長地道:「他和晏星流兄弟關係一向不睦,聽說他最近對那位沈三娘子十分親近,他那樣的人,不動情則以,一動情怕也難移得很,最要緊的是,晏星流對沈嘉魚似乎也頗有興緻……」
修敬聽的糊塗:「您是想把沈娘子收為宮妃,以此轄制晏大都督?「
皇上又笑着搖了搖手:「沈嘉魚生的確實美貌,但將她收入宮中,除了激怒晏歸瀾倒轉刀口指向朕,再沒有別的用處了。」他沉吟道:「沈嘉魚那邊能下手嗎?」
修敬雖不解,但還是誠實搖頭:「怕是不能,晏大都督臨走前把言豫等人留在她身邊了,要動她着實不易。」
「言豫?他為了護着她,倒是捨得下血本。」皇上皺皺眉:「看來想要挑起兩人矛盾,只能從晏星流那邊下手了。」他古怪地笑了笑:「晏星流不是也喜歡沈家女嗎?咱們正好助他一臂之力,也好瞧瞧晏歸瀾眼看着心愛的女人成為自己弟妹的表情。」
……
沈嘉魚黑着臉瞪着面前的裴驚蟄,不自覺想起晏歸瀾來,是不是選世子的時候都是以臉皮厚度為參考標準的?
她明智地決定不接裴驚蟄的話茬,皺眉問道:「世子究竟有什麼事?若是無事就別再攔着我了,我還有事情要辦。」
裴驚蟄挑高了眉毛,笑的有幾分不懷好意:「想攔就攔嘍,你若是不高興,盡可去官府告爺啊。」
沈嘉魚徹底火了,反擊道:「世子,您和我三叔是好友,我也拿您當叔伯看的,還請您說話自重些。」
裴驚蟄:「……」
他陰測測地重複:「叔伯?」
沈嘉魚給他的表情唬的後退了幾步,他見嚇到她了,這才嗤了聲:「什麼了不得的事兒,瞧把你嚇得。」他懶洋洋地道:「你三叔前幾天已經離京去往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