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章[09.18]
厲行風愣了一下,霍地站了起來,顫聲說:「你說我又騙你,你說,我什麼時候還騙過你?」
成寶貝怔了一下,撓了撓頭,拚命在腦中搜尋自己為什麼說出這個「又」字,可腦中景象一閃而過,依稀有種傷心的感覺在心頭浮起。
「我口誤了而已,你揪着不放幹什麼?我以前又不認識你,又怎麼可能讓你騙。」成寶貝有些煩惱地說。
厲行風失望地看着她,強笑着說:「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那也不算騙你對嗎?在公主面前,我只不過是一個仰慕公主的普通人而已,何必端着上翊國君的架子呢?」
成睿亞深怕這個嬌慣的妹妹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這樣的國宴,若是搞砸了可是要損傷兩國的邦交,他趕緊衝著成寶貝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行風兄第一次來我大盛,寶貝你可要略盡地主之誼,不可對行風兄無禮。」
成寶貝一想到自己被哄着騙了好幾天,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昂首道:「哼,皇兄你不要被他那個模樣給騙了,無事獻殷勤,一定一肚子壞水。」
厲行風端着椰子盞走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了,微笑着說:「公主殿下,朕並沒有要欺瞞你的意思,不過,既然公主為此生氣,朕除了這盅借花獻佛的椰子盞要獻給公主以外,還為公主備了一個特殊的禮物,不知道公主有沒有興趣?」
成寶貝一把搶過椰子盞,拿着小勺舀了兩口,只覺得一股椰香沁入心脾,椰肉滑、西米糯,還有芙蓉花瓣在椰汁中若隱若現,紅白相襯,色香味俱全。她舒適地眯起了眼睛,整個人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傲然說:「什麼禮物?本宮府上的金銀珠寶都快堆成山了,可不稀罕你的東西。」
厲行風朝着使臣中微一頷首,頓時,從裏面站起來一個人,穿着一聲青衣,個子矮小,眉清目秀,長得頗有些喜人,只是雙目中帶着一層濕意,彷彿一碰觸就要嚎啕大哭似的。
「聽聞公主喜好美食,尤其是各種甜點,朕特意從上翊帶了一個天下無雙的御廚,精通《易牙遺意》、《食珍錄》、《南北名點錄》中的各式點心,贈與公主。」厲行風緩緩地說。
那人踉蹌着走到成寶貝面前站住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來,成寶貝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不知怎的,一種酸楚的感覺從心底浮起,讓她無所適從。
「你……你是誰!」她喃喃地問。
「小……小人……是公主的人了,以後就跟着公主的姓,」那人聲音清脆,竟然是個女子,只是說著說著,眼中的淚珠再也忍不住,撲簌簌地掉了下來,「以後公主就叫小人紅倚吧。」
不到兩個時辰,整個公主府便流傳起多個八卦來:聽說那上翊國君對公主一見鍾情,無法自拔;聽說那上翊國君要和鄒將軍決鬥,誰贏了誰娶公主;聽說上翊國君把自己最得意的御廚帶來贈給將軍;聽說那御廚是將軍的探子,誓要把公主的胃先拿下……
成寶貝對這些林林總總的八卦還一無所知,她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一直眼淚汪汪地看着她,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抱住她一樣,讓她覺得十分新鮮。
「喂,你為什麼叫紅倚啊?和我家的綠斂好像是一對的,難道是前世有緣?」成寶貝手托着下巴思考說。
「是我的主子替我取的,她說紅的綠的聽起來熱鬧。」紅倚的眼睛紅紅的。
「你的主子是哪個?為什麼不要你了?」成寶貝好奇地問。
「我的主子就是公主啊,公主你不會不要我了吧?」紅倚彷彿下一秒就要失聲痛哭一般。
成寶貝覺得這個人的腦子有些不太靈光,剛想喝口茶壓壓驚,便見紅倚像個小兔子般地竄了上去,拿過她的茶盅:「公主,這茶有些涼了,你喜歡喝熱的,奴婢給你重新去泡。」
成寶貝的手僵在半空:「沒事……還是溫的……」
只是紅倚一閃身便不見了,不一會兒重新端着茶盅走了回來:「公主你嘗嘗,是不是剛好?」
成寶貝呷了一口,茶水帶着一股淺淺的花香,十分特別,水溫稍稍燙口,她滿意地說:「挺好喝的,是桂花茶?」
「是,我去年秋天親手翻曬的桂花,還用小火和其他雪菊、京梨溫炒,味道是不是挺特別的?」紅倚終於笑了起來,帶着幾分得意,「我就知道公主會喜歡,我琢磨了好久。」
說著,她飛快地四下看了看,拿了一個靠墊塞到成寶貝的腰上:「公主你不喜歡硬的東西,這裏沒有軟榻嗎?」
「公主你這個髮髻是誰梳的?明天我幫你梳頭好不好?不知道我手生了沒有。」
「公主我幫你捏捏肩膀吧,我的按摩手法已經精進了好多,是溫大夫親手指點的呢。」
……
紅倚忙前忙后,恨不得把整個人都貼在成寶貝身上,居然出乎成寶貝意料的貼心,對她所有的喜好都瞭若指掌,甚至連她睡午覺時喜歡在床頭放一杯水都知道。
「公主你先睡着,我幫你去做下午的點心,包管你一起來就能吃到熱騰騰的好吃的。」紅倚一臉的興奮。
成寶貝閉着眼睛,從睫毛的縫隙里看着她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掩上了卧房的門,忽然一下便睜開眼睛來,滿是困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什麼時候她居然多了這樣一個貼心的婢女?
她想了好一會兒,無心睡眠,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個小東西在手中把玩了起來:只見這也是一個小香囊,放到鼻子旁,依稀還能聞到几絲桂花的香氣,和厲行風掛在腰上的那個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那上面綉着的圖案,一筆一劃,歪歪扭扭。這是她被鄒亦沐救回來以後在自己的貼身衣物里發現的,她看了以後就很歡喜,一直把它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飛快地坐了起來,在自己的衣裙那裏翻了好一會兒,抽出了一塊帕子:上好的貢緞,明黃的顏色,角落裏綉了一個圖案,和那香囊上的輪廓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綉法嫻熟、針法細密,好看了許多。
成寶貝有些恐慌了起來,幾乎要握不住手裏的絹帕和香囊:這帕子是厲行風貼身之物,上面繡的就是一個「風」字,難道這香囊上也繡的是「風」字?自己怎麼會有這個和厲行風一模一樣的香囊?在那段被自己遺忘的記憶里,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那為什麼鄒亦沐從來都沒和她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