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09.18]
只是喜歡看這人的笑容,似乎能夠取悅他就像做對什麼事那樣,露出開心又滿足的大男孩表情。
他終於知道,過去一位資深級前輩,浪蕩了半生終於決定收山定下來時,對他說過的話——打滾情場這麼久,性不就這麼回事?再刺激荒唐也不是沒玩過,膩了。後來遇到那個人,只有跟他,多了點不一樣的味道,不單單隻是乏味的進出身體,還有更深層的情韻。做愛、做愛,顧名思義就是要有愛才做得到。
是嗎?
他那時不太懂,直至今日,隱隱約約浮現些許輪廓,似懂,非懂。
就像現在,只是看着這人的臉、以及努力想取悅他的舉動,就能讓他胸口酸酸軟軟,盪着不知名的柔軟浪潮。
前輩說的,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呃……」第一次,輕易在某人的挑弄下釋放,迷迷糊糊在高潮餘韻間,毫無防備任由對方入侵身體、毫無防備地為對方敞開身體,予取予求。
他可以感覺到,體內熱燙堅硬的存在,強勢進入深處,阿國畢竟還年輕、經驗又少,即使努力告訴自己不可以再讓他不舒服,自制力還是稍嫌不足,野蠻的頂弄仍令他略感不適。
但他沒說。
看着那張興奮脹紅的臉,濁重而愉悅的喘息噴撒在他頸際,他淺淺微笑,包容地擁抱對方,掌心溫柔挲撫。這具身體能帶給對方快樂,光是這樣便讓他覺得什麼都足了。
他甚至讓對方射在裏面。
他從來、從來沒讓誰這麼做過。
他是阿國的第一人。
他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讓他對阿國莫名地縱容。阿國什麼都不懂,他應該要說清楚的,但看着對方滿足地趴在他身上喘息,純然的滿足歡悅,理智就會完全擺一邊,什麼都由着他了。
「怎麼了嗎?」稍稍緩過氣,不解地抬眸望他。
小顧搖頭。「沒事。」
你開心就好。
只要是這個人,就什麼都可以。
【05.傷不起】
很多事情,有一就會有二,無三不成禮,一整個食髓知味,沒完沒了下去。
在長輩入睡后,偷偷進行禁忌的成人遊戲,成了一種常態,但是除此之外,其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小顧本來就很常在他家打混、孝順阿婆。
他腦袋沒小顧好,設想的不若小顧那麼周全,很多事情都是小顧在忙進忙出替阿婆打點,比他更像阿婆的外孫。
阿婆不識字,有時要辦什麼手續,他上班不方便,都是小顧利用課表上的空堂陪同前往。
還有陪阿婆買菜、散步運動、聊天解悶,還很會說話逗老人家開心,連上個月的健康檢查都是他陪阿婆去,陪進陪出填寫資料。
這個禮拜天,社區辦長青組的歌唱比賽,理所當然也是小顧陪同參加。
阿國下班趕去時,剛好有幸目睹這兩人的台上風姿。
「講啥米我親像天頂的仙女,講啥米我親像古早的西施,講啥米你愛我千千萬萬年……」
媽呀,小顧連台語老歌都能唱得很騷包,羞恥心全拋,載歌載舞身段十足,有夠放得開,唱到「啊啊啊,我問你,你的良心到底在哪裏」時,連蓮花指都來了,三八到了一個境界。他在台下掩住臉假裝路人甲,完全不想承認他認識這個人。
他現在知道了,小顧不只能在PUB飆高音唱「死了都要愛」風靡台下一票曠男怨女,連唱台語老歌都能唱得三八又風騷,網羅一票婦女觀眾。
其實歌是阿婆唱的,小顧是陪唱,但阿婆下歌很不準,音更是直接飄到北極快抓不回來,完全沒音準的那種音痴程度,但小顧巧妙的引導,適時和音穿插其中,還幫忙伴舞助興,讓阿婆怯場的緊張心情消弭不少,慢慢也比較放得開。
最後居然還抱了個「最佳默契獎」回來。
那個滿場飛舞像只花蝴蝶的某人,贏來婆婆媽媽一致的讚賞與喜愛,頻誇阿婆有個好孫子,真的沒有一個場合是小顧吃不開的。
「我要有這麼好福氣就好了……」阿婆笑得合不攏嘴。
「是我好福氣,有阿婆疼我,我才要賴您一輩子。」某人嘴更甜。
「……」現在是在演哪一出?親情倫理悲喜劇嗎?那他是啥?石像路人甲?這兩個人可以更無視他一點。
不過算了,看在小顧今天讓阿婆很開心的分上,他暫時出讓阿婆一天好了。
能當阿婆的孫子,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他是這麼想的,小顧也是,所以總說羨慕他。
阿婆沒受過教育,大字不識幾個,但做人的道理沒有比任何人少懂,教導他的是——書讀好不好都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別人可以對不起我們,但是我們絕對不能對不起任何一個人。
女兒、女婿在大雨的夜裏,被車撞死,肇事者逃逸無蹤,至今沒有任何人給過她交代,但阿國至今不曾從她口中聽見任何一句詛咒怨恨的話,只是一步一腳印地撫養外孫長大,然後教導孩子腳踏實地、樂天進取,從不將負面的嗟怨情緒讓他感染一分。
阿婆就是這樣一個傳統女性,有客家人堅毅、樸實的性情,寬容而知足。
有人說阿婆什麼都不懂,連女兒、女婿枉死也不懂得討公道,長年下來,多少人欺她無知、吃了多少悶虧,她還是每天笑咪咪的,活在自己無知的小世界裏。可是小顧卻說,阿婆豁達的人生哲學比什麼都深奧,不是誰都學得來的。
抱着那箱最佳默契獎的獎品——一箱麥香奶茶,乖乖跟在後面,看着前方小顧挽住阿婆手臂、配合老人家步調慢慢散步回家的背影,心想,其實這樣也很好,既然小顧羨慕他有這麼好的阿婆,那他把阿婆分他一半,他們三個人一直一直這樣過下去,他發現,他不排斥這樣的想法,而且覺得——
似乎還不賴。
但是或許,他的頭腦真的太簡單了,而世事往往又複雜太多,不是他那顆直線思考的腦袋能預料到的。
「不變」,才是最困難的。世事會變,人心會變,這個世界,每一秒鐘都在變,而他和小顧,也會變。
在他根本還沒意識到時,他和小顧,早就已經不一樣了。
以前,他不會看小顧看到失神;以前,他不會覺得小顧的笑容好看得要命,看着看着就會莫名臉紅;以前,更不會太久沒見面心情就莫名焦躁,想打電話聽聽某個人的聲音……
這些微妙的心理變化,他自己還無自覺,旁人卻已經隱隱感受到了。
以前來留宿都是各睡各的,有了肉體關係后,某人半夜冷了就會自動自發靠過來取暖。剛開始,他不習慣身邊黏個人,睡夢中常會下意識「清空」身邊的障礙物,小顧就被他踢下床好幾次,害他很不好意思。
後來慢慢有點習慣了,又因為有一回晚起了,阿婆進房來叫他起床,把他倆嚇得半死,往後做完愛,至少得套件褲子,不敢穿得太清涼抱在一起睡。
這幾天,阿婆要跟團去進香,有三天會不在家,逮到難得的好機會,小顧這幾天都在這裏留宿,做完光溜溜抱在一起睡也不擔心。
他有些心動地問小顧:「可不可以在浴室做?」
這個他想很久了,以前因為阿婆在,都沒機會一起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