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一章[10.02]
姜乙伸手把重嵐拉起來,溫柔地要幫她拍身上的泥灰,被她僵着臉躲了過去,他也不以為意,對着清河縣主道:「本來想瞧瞧有什麼能獵的東西,沒想到……」
他後半句沒說出來,而是瞧了重嵐一眼。她被他看獵物一般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涼,清河縣主沉着臉:「你讓開。」
姜乙面色平和:「我要是不讓呢?」
清河縣主總不好對親弟下手,面色先是一戾,只是強自忍着,隨即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身後的重嵐:「我這幾條獵犬馴養不易,你今日都給我射死了,看在父王的份上,我是沒法把你怎麼樣,但你身後的那個得交給我。」
言下之意是沒法對殺了狗的姜乙怎麼樣,但要拿重嵐出出氣。
姜乙笑了笑,聲音低柔:「長姐,今日遊獵貴人云集,你這幾條獵犬野性難馴,萬一傷了貴人可就不美了,我殺了它們也是為你好,何必為了幾條畜生損了咱們王府的名聲。」
他見清河縣主想要反駁,聲音漸漸沉肅下來:「或者你隨我去見父王,聽聽他老人家是怎麼說的?」
清河縣主滿面怒容壓抑不住,手裏的馬鞭一揮,指着他道:「你到底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你身後的這個,啊?!」
姜乙笑了笑:「依我看,長姐還是養些巴兒狗獅子貓之類的,獵犬野性難馴,實在不是女人家養的了的。」
他毫不在意地撥開眼前的馬鞭:「長姐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吧,我先走了。」
他轉身向重嵐伸出手:「走吧。」
重嵐默然地看着他,他似笑非笑:「或者我把你留在這兒?」她一頓,一言不發地起身往外走。
清河縣主見兩人說走就走,心中的戾氣頓時壓抑不住,她猛地一揚馬鞭,捲住方才幫她說話那嬤嬤的頭髮,往旁邊的圍欄上一磕:「蠢貨,讓你辦這點事兒都辦不好,還留着你有什麼用!」
那嬤嬤慘叫了起來:「主子饒命,饒命啊,都是老奴的錯!」她知道這時候不能躲,不然只怕真的就沒命了。
清河縣主用馬鞭纏着她脖子,用力往圍欄上磕了十好幾下:「混賬東西,廢物,竟幫着外人來招惹我!」
那嬤嬤哎哎叫痛,等她被撞了個半死,清河縣主這才覺着心裏暢快些了,看了那一地的狗屍又覺得堵心,揮手讓人收拾了,自己打馬回了別莊。
晏茹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自己終於得救了,原本嚇得發麻的手腳也恢復了幾分知覺,咬着下唇猶豫片刻,加快腳步追上了姜乙和重嵐,高聲叫道:「將軍!」她嚇破了膽,直覺跟着姜乙才安全。
姜乙的幾個親兵立刻把她攔住,高聲道:「你是什麼人,莫要驚擾了我們將軍!」
姜乙隨意轉頭瞧過來,晏茹一看竟愣住了,她方才光顧的上害怕,沒注意看他,現在瞧清了,心卻不由得快跳了幾拍,幾乎連說話都忘了。
眼前的男人黑髮半挽,用白玉簪綰上,身上穿着玄色的直綴,用金線綉着麒麟,清雅秀美之處工筆難繪,這般俊美的人,又是才救了她性命的…她不知為何一顆心砰砰亂跳,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姜乙似有些不耐,她怔怔地收不回目光,冷不丁跟他對上視線,又覺着渾身都猶如火燒,漲紅了臉,放低了聲音柔聲道:「方才多謝將軍相救了。」聲音嬌嬌柔柔,跟她平時的頤氣指使大相逕庭。
姜乙半強迫地拉着重嵐,全幅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對於晏茹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晏茹心裏滿是不舍,大聲道:「我是齊國府長房的六姑娘,在這裏多謝將軍了,我回去之後會告訴家中父母,請他們過府道謝的。」
姜乙眯了眯眼,目光終於落到她身上,笑得別有深意:「齊國府?」
晏茹見他終於開始看自己,還以為是她自報家門起了作用,禁不住又羞又喜:「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理當備厚禮答謝的。「姜乙古怪地笑了笑,低頭瞧了眼滿面嫌惡,不斷想要掙開的重嵐:「你跟晏和是什麼關係?」
晏茹心裏一怔,微有些失望,還是老實答道:「他是我大哥。」
姜乙哦了聲,唇角一翹:「幫我帶話給你大哥…他贏不了我的。」
晏茹一頭霧水,姜乙卻已經帶着重嵐走了,他帶着她來到一處亭子裏,拉開她的袖子,就見手臂上破了好大一塊皮,他俯身親了親她的傷處,被她一巴掌打到臉上。
他摩挲着白皙面頰泛起的幾道紅印,面上笑意不變,眼神幽深:「這麼貞烈?」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是為了晏和嗎?你跟他睡過了?」
重嵐被驚恐和慌張折磨了一早上,現在簡直可以說是暴躁了,滿面陰沉卻斬釘截鐵地道:「是!」
姜乙眼神更幽暗了幾分:「阿嵐,你知道的,從小我就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晏和也不知如何制住姜乙的親兵,施施然邁步走了進來:「不過她是人,而且是我的未婚夫人。」
姜乙挑釁般的握住重嵐的手腕:「你的未婚夫人,有婚書和定帖嗎?」
重嵐突然發力,一把甩開他的手,躲到晏和身邊,被他安撫般的攬在懷裏。
姜乙的手還微微曲着,卻已經空落落的,眼看着她又一次逃開了。他譏笑道:「你們這算什麼?無媒苟合?」
晏和覺出她身子在不住地輕顫,面上一沉,漠然道:「鎮國將軍初來金陵水土不服,如今是發了失心瘋了,光天化日之下強奪民女,你們還不快把他帶下去。」
他說完話,姜乙才看見亭子外圍了一圈手執長矛的軍士,他挑了挑眉毛:「你本事倒是不小…」
話還沒說完,晏和手裏的短劍就架到他脖子上了,半笑不笑地道:「你自己不要臉無所謂,可平樂郡王還要臉,皇上還要臉,想想看讓他們失了臉面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