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章[09.07]
這話又有些曖昧了,什麼叫聽說她要來,難道是聽說她要來他才會過來的?重嵐竭力鎮定道:「多謝大人抬愛了。」她冷不丁瞧見賈祥瑞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向他投去個警告的眼神才收回目光。
晏和輕笑了聲:「確實是抬愛。」
他不知是有意無意,把‘抬’字說的十分含糊,只剩了一個‘愛’字,她禁不住抖了抖耳朵,暗悔,早知道說抬舉不就行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神色平和地瞧着她:「你的船在哪?帶我游湖吧。」
以他的身份,若是肯坐重嵐的船,那她今日是贏定了,這便是賞臉抬舉了,重嵐自然不可能掃他的臉,便笑道:「只怕我們行商的人言談粗鄙,入不了大人的眼,就怕說了不當的掃了大人的遊興。」
他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一下,片刻便收回手,微微笑道:「只這一句,便知道你很會說話了。」
重嵐乾咳了聲,引着他往外走。樓上的眾人有的疑惑有的扼腕,最納悶的是賈祥瑞,明明重嵐前幾日都被晏和的親兵封府了,怎麼今日瞧着這般熟稔?
他疑惑完又鬱悶,晏和怎麼就不嫌棄那姓重的滿身銅臭,明明她也是行商的,看人下菜啊!
那邊重嵐已經帶着他到了船上,她忙命人去酒樓端了桌現做的酒席來,舉杯道:「我敬大人一杯。」
晏和捻着薄薄酒盞,定定看她一會兒,這才仰頭飲了下去,她又要勸酒,他卻抬手止了,斜眼看她:「你難道是想灌醉我欲行不軌不成?」
重嵐老老實實地放下酒壺,不自在地轉了話頭:「我以為大人不愛這些宴飲酒席之類的,大人此次來是為什麼?」
晏和道:「我方才不是說了嗎?因為你要來。」他見重嵐一口酒嗆在喉嚨里,這才道:「我近來有事兒要出金陵,所以過來選一艘合適出行的船。」
這話顯見就是外行人說的了,重嵐笑道:「大人想要選一艘實用的,在斗船會上可是選不到的。」她想了想又道:「正好我船行里有好些船暫時不動,若是大人不嫌棄,就來關照我的生意吧。」她說完又好奇道:「我可以問問大人要去哪兒公幹嗎?」
晏和頷首:「可以。」
重嵐眼睛一亮:「大人要去哪兒公幹?」
晏和道:「你猜。」
重嵐:「…大人你好無聊。」
他答道:「我要去秣陵一趟,不日就要動身,你有什麼想要的?我可以一併帶回來。」
重嵐訝異地看他一眼,隨即道:「沒有什麼,在這裏先祝大人一路順風了。」她說完又試探道:「大人這般…可是上頭的任命下來了。」
晏和撫着下巴琢磨:「你這般想方設法打探我的事兒是為什麼?就這般想了解我?」
重嵐又給嗆得咳了聲,訕然道:「大人說笑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對岸,他頭一個下船,伸手拉着她下來,握着她卻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重嵐倒似沒有發覺,滿臉詭秘地瞧着對岸馬上要過來的花船,指着道:「大人瞧見那船了嗎?這是方才那姓賈的的。」
她柔膩的手就在掌心,他全副心思都放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對她的話只是隨口應了聲。
重嵐對着自家船比了個手勢,就見她自己的船不經意般的一個掉頭,隨即就衝著賈家的船撞了過去,砰地一聲響,賈祥瑞的船被撞散了大半邊,她自己這艘只壞了些邊角,她站在岸邊撫掌大笑。
晏和靜靜瞧着,唇邊也漫上些笑來。
如今船已經斗完,再留下來也沒意思,重嵐也不理會氣急敗壞地賈祥瑞,與晏和道別之後便回了府,沒想到重姑母正坐在正堂等她,見她回來,一口一個‘我的兒’。
重嵐扶着她坐下,笑道:「姑母怎麼有空過來?」
重姑母顧不得應答,上下瞧她幾眼,急道:「你怎麼得罪那晏大人了,他為甚派兵為了你府?可有傷着你?」
重嵐笑道:「前幾日有些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重姑母見她毫髮無損,也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心裏稍稍放下,忽想到一事,心又提了起來:「聽說晏大人關了你幾日?」她看着自家嬌美的侄女,斟酌着道:「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不當的事兒?」
重嵐聞言紅了臉,半是想到洗澡那事兒尷尬,半是聽她說話惱怒:「姑母你說什麼呢?!晏大人又不是那等齷齪之人。」
重姑母狐疑地打量她幾眼,又仔細瞧了瞧她的身形舉止,這才鬆了口氣,拍着她的手:「是姑母想多了,也是擔心你吃虧。」
她是爽利人,見重嵐無事兒便放下了心,直接道明了來意:「重柔已經許了人家,前三禮已經行過,男方馬上就要來納徵,你大伯請咱們過去觀禮。」
她說完哼了聲:「他近來可是得意了,兒子中了秀才,自己又中了舉,女兒馬上就要嫁給五品刑部郎中的嫡子,三喜臨門,難怪又猖狂起來。」
重柔是重家大房的庶女,重嵐聞言奇道:「五品官員雖說不高,但也是正經的官宦人家,他們家的嫡子會娶個庶女當正頭太太?」
重姑母鄙夷道:「那刑部郎中的嫡子不到二十五就死了三任老婆,先頭去了的夫人還有個兒子留下來,通房姨娘一大群,這才找不着好人家來配,不知怎麼尋摸到了你大伯這兒,他聽說人家要跟他做親家,樂得只差沒瘋了。」
重嵐對大房的事兒不怎麼上心,聞言只是哦了聲:「回頭備份兒禮送過去就是了。」
重姑母卻搖頭道:「要只是這事兒我也不特地來跟你說了,還有一樁…關於你大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