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二章
兩個人夜裏相處也不是一次,她還能信不過他嗎?
房間裏,有小二方才端來的熱水,沈茹倒了熱水,打濕了熱毛巾遞給他:「給你,擦擦臉,臉上還有雨水呢。」
陸歆看着她的臉,狹長的眸中盛滿了笑意,接過了她的毛巾,見那毛巾不是這客棧的,雪白的毛巾邊緣綉着銀色的花邊,就知道是她自己用的了。
他將那毛巾敷在臉上,便聞到了毛巾中散發出來的馥郁的芳香,香的醉人心脾。
初夏有些燥熱,沈茹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的絲緞長裙,腰間一條絲帶繫着,裹着窈窕妖嬈的身段。
她出來時身邊時常帶點書籍,書籍極雜,她什麼都看,從詩詞歌賦,曲賦野史還有一些札記。
桌面上放着她方才就拿出來的詩詞集子,陸歆在擦臉,她不好意思看他,便坐在桌前的燈下,手裏拿起了那詩集子。
手裏拿着,眼裏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在看什麼?」
他探頭過來,奪過了她手裏的詩集,自己翻看。
「還給我!」沈茹瞪着他,聲音卻輕柔嬌嗔。
陸歆看她,即便瞪人的時候也是桃眼多情,帶着盈盈的水光一般。
他喉頭滑動,到了她的身後,手指輕動,沈茹那本來就鬆鬆挽起的烏髮如同青色瀑布一般披陳在肩頭。他最愛看她這個樣子。
他俯身貼在她的耳畔,輕聲說:「你一定讀過:宿昔不梳頭,絲髮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沈茹咬了咬唇,一雙烏黑的眼仁含着霧氣似的看着他。
陸歆彎身將她攔腰抱起,沈茹驚了一下。
卻見他自己坐在凳子上,將女子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女子側身坐在他的腿上,腰身靠在他的懷中,只聽他低啞的聲音說:「我們也來一個‘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沈茹握着粉拳捶他胸口。
他不以為意的笑了,伸手去脫了她的羅襪,將一雙白玉似的玉足握在了手中。
沈茹只覺得他粗糲的掌心握着她的腳時,酥麻麻的彷彿有什麼一直傳到心裏來,竟讓她有些迷醉跟眩暈。
陸歆用手掌比了比她的腳,低聲道:「好小,還沒有我的手掌長。」
沈茹拿腳蹬了他的手一下,未掙脫,依舊被他握在了手心。
「癢……」她難耐的在他懷中蠕動。
她這麼一動,那柔軟的身體,溫香的氣息讓他的某處也跟着動了起來。
他喘了一口氣,按着她的肩膀:「別動,咱們好好說幾句話,成嗎?」
沈茹抬頭看他,只見他潑墨似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撫了撫他臉上那道疤痕,輕聲道:「一定很痛吧。」
「已經不痛了。」他握着她的手指,那般漂亮的手指,如同白玉般滑膩,他忍不住握在手中一根根把玩。
「你都還沒問過我是哪裏人?從哪裏來?」他的唇貼着她的額發,輕輕的摩擦。
「你怎麼不問?」他又問她。
她懶洋洋的躺在他的懷中,嘴角勾起一絲壞笑:「反正你都一無所有家徒四壁,問有何用?」
「你……」陸歆被她一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他在她的腰上輕輕的掐了一下,道:「我是上京人,五年前隨母親到了這裏,到了這裏後母親就去世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家在上京的家世,絕不會辱沒了沈家。」
她抬頭看着他,他第一次說起他的家世,她還真有點好奇。
「你家到底是做什麼的?」她隨口問。
「你聽過一句話嗎?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他輕聲念了一句詩。
沈茹眼眸微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家是做官的。
她想起前世,他是將軍,一個毫無底蘊的無名小卒要變成將軍,在這個貴賤分明的時代該有多難。原來他到底是在上京有根基的人。
他抱着她的手突然收緊了:「過一兩個月,也許我會離開春陵去上京。」
沈茹愣了一下,陡然覺得心裏涼嗖嗖的。
「為什麼?」她在他懷中坐了起來。
「傻瓜。」他伸手撫着她的頭髮,「難道我要讓你爹瞧不起一輩子?從前,我也以為做個平頭百姓挺好,無需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是如今,卻是不能了,因為我遇到了你。」
沈茹心裏難過,難道是因為她,逼得他這樣迫不得已嗎?
「你無需如此。」她輕聲說,低下了頭。
「其實我認真的想過了,也許不只是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為了當初我父親為何死的不明不白,為了替我和我娘討回一個公道。不論早晚,我定然是要去上京的。」
沈茹心裏不安,她不知道春陵縣在剩下的半年內會發生什麼事,如今萬事不可預料,如果他離開,誰都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
只是倘若他為了替他父親討回公道,她又怎麼阻攔他?
她也想過,萬事都要未雨綢繆,她也不可能將一切希望寄託於他一個人的身上,他畢竟還有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