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9.27]
【正文開始】
一個鐵網兜頭而下,將陸歆從頭到腳罩住,陸歆大驚失色,這時,立即有幾個人將網一扯,他整個人就跌入了網中,手腳都被鐵網死死纏住掙扎不得。
「你們做什麼!」他大怒,「放開我!」
段東樓騎着高頭大馬出現在他的眼前,低頭俯視着眼前這個男人,他如今身在羅網,如龍入淺灘,武功再好也絕對逃不出這天羅地網。
他臉上帶着得意的笑意,對眾捕快喝道:「陸歆謀反,人人得而誅之!拿下這反賊!同我回縣衙!」
反賊?
陸歆愣住,他沒有想到方才解了春陵之困倒被認成了反賊。
石沖在一旁,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他低聲對陸歆道:「你放心,我定然設法救你!」
一行人風風火火回了縣衙,段東樓是受了他爹的囑託主持這次的事情,正好藉著機會將陸歆投入了大牢。縣君一聽陸歆所做所為,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斷了他一個謀反之罪關入大牢。
大牢中,邢捕頭站在牢門前,幸災樂禍的看着牢中的男子,笑道:「陸歆,沒想到啊,你也有今天?你犯的可是大罪,謀逆,那就是一個死!我倒要看看,這回有誰能救的了你。幸虧你是個破落戶,無親無故的,倘若你要真是有個親屬什麼的,豈不是被你這個謀逆之人牽連死?你這次是栽了,你認了吧!」
陸歆立在牢前,雙手緊緊抓着牢門的柱子,雙目圓瞪,怒道:「你們這樣對待流民,早晚春陵縣就毀在你們這些人的手上!倘若縣君再不悔過,春陵縣岌岌可危!」
「哈!」邢捕頭雙手環胸,諷刺極了,「陸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替別人操心?你還是先瞧瞧你現在狼狽的模樣吧,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還管別人的事兒?我看,你真是活膩了!好好獃着吧你嘞,秋後問斬少不了你的!」邢捕頭甩甩袖子得意洋洋的出去了。
陸歆謀反的事情一下子整個春陵縣都傳遍了,百姓們不知實情議論紛紛,有曉事的說他好的,有不曉事的更加添油加醋,說他勾結亂黨企圖顛覆春陵。
消息傳到沈茹的耳朵里,她嚇了一跳,陸歆謀反這樁事前世並沒有發生過,她也萬萬想不到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
閨房之中,她臉色煞白,坐立不安。今天一早,流民衝擊春陵縣的事情她就聽說了,那時候她就心驚膽戰,該來的還是來了。這樁事,同前世多麼相似。她清清楚楚的記得,第一次動亂便是流民衝擊春陵縣,也是無事,可是沒過幾天,整個春陵縣就亂成了一鍋粥。
不能再等了!
沈茹握着拳頭,她現在該付諸行動了,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出現了,只是比她預計的時間居然早了好幾個月。
她首先去視察了鐵皮車,三輛鐵皮車就在後院中。然後拿了庫房的鑰匙去查看庫房,裏頭但凡珍貴的東西她都心裏有個數。現在不能搬,到了晚間,她會跟忠伯兩個親自悄悄的搬到地窖去封存起來。這個庫房太顯眼,一旦被亂軍發現,定會想盡各種方法將庫房開啟。沈家是春陵的大富戶,會成為賊兵們第一個衝擊的目標。
之前兌換的銀票她已經縫在了衣服里,另外準備了幾袋珍珠和金葉子備用。
現在,她心裏記掛着陸歆的安危,徑直去了庫房尋了一樣東西,然後坐着馬車匆匆的往縣尉楊夫人那邊去了。
楊夫人聽說沈茹過來,急忙接了出來。
看到她焦急的表情,她倒是有些吃驚,沈大姑娘一向穩重,今兒是怎麼了?
接進了內廳,屏退了下人,沈茹這才將禮物拿了出來。
「小小薄禮,還請收下。」沈茹送上了禮物,兩個紅木盒子,一個大盒子,一個小盒子。
楊夫人摸不着頭腦,想不透她無緣無故的為何來送禮?
「這是為何?」
「夫人打開看看。」
楊氏打開了大盒子,只見裏頭竟是一個貼里穿的梭子甲,那甲胄輕軟,但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異常堅硬環環相扣。
她很是驚訝,然後打開了小盒子,裏面整整齊齊的是圓咕嚕嚕的紫色鴿子蛋大小的南海珍珠,整整五顆。這樣的五顆珍珠,價值不菲!
「沈姑娘!」她瞪大了眼睛,「你是為何?這樣重的禮物,我怎麼能收?」
她知道沈家富,沒想到竟這麼富。但是沈姑娘既然拿出了這麼重的禮物,顯然拜託的事情一定能非同小可。
沈茹指着那梭子甲,道:「我想,夫人應該也能看出來,如今亂世之始,一旦出事,石縣尉肯定身先士卒。這副軟甲是我沈家從前從一位西域商人手裏購得,只要穿上,刀槍不進。我特地送給石縣尉,以防不測。」
她想起前世,這兩夫妻雖然恩愛卻天人永隔,想想都讓人覺得難受。她原先一直想設法挽回那個結局,如今正好趁着這個機會,送她這一副梭子甲,她只希望能夠保住石沖的性命。
楊氏伸手輕輕的撫摸着那甲胄,眼底透出溫柔之色,感慨的說:「沈姑娘真是有心,你別說,他時常在外頭刀里來槍里去的,我連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雖然知道無功不受祿,可是姑娘這軟甲卻是送到我的心坎上去了。回頭我肯定讓他穿起來,不負姑娘盛情。但是,這珍珠又是為何?」
沈茹臉上浮起淡淡薄紅,低聲道:「是為了一個人。想請石縣尉幫忙。」
楊氏看她的表情立即聯想起上次來時她和陸歆四目相對的樣子,現在陸歆前腳出事她後腳就來了,頓時隱隱的猜了出來。
「難道是為陸歆?」
沈茹點頭。
楊氏嘆了一口氣,恍然明白了,能夠用如此珍貴的禮物來替男子求情的,肯定是心上人無疑。
楊氏微微一笑,撫着沈茹的肩膀,道:「你這說的哪裏話。陸歆曾經救過我夫君的性命,即便你不來求,我夫君也會盡全力將他救出來。何況,陸歆並未謀反,倘若他謀反,定然走的遠遠的,又怎會回來自投羅網?」
楊氏想了想,又說,「我也聽說了那件事,□□或者比你更清楚。事實上,陸歆不但沒有謀反,反倒引開了流民,如果流民沖開了城門,局勢不可控制,將帶來一場災難。這件事,我聽夫君提起,他正在聯合衙門裏幾個親信的捕快,想辦法救陸歆呢。」
沈茹聽了這些話,心裏總算放心下來。石沖是縣衙里的老人,手下親信又多,終歸會有一點辦法的。
楊氏推辭了沈茹的珍珠,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收下,沈茹沒奈何,只能收回了這份禮物。
坐在回程的馬車裏,她心裏思忖着,只要石沖肯動作,這件事必定會有結果。
桃花山上,虯髯男子坐在峰頂的亭子上,身邊陪着一個身着玄衣的英俊男子。
從桃花山上看去,山下峰巒起伏,過了山巒,便是一片繁華市鎮,正是春陵縣城。
虯髯男子給自己和玄衣男子分別斟了一杯桃花酒,道:「墨離,你的計策不行啊。咱們錯失了這次機會,不知道下次機會在哪裏。」
今日的流民之亂,正是這幾個人搞起來的,帶頭用大木衝撞城門,之後帶山賊一舉殺入,山賊們早已埋伏在四周,可惜因為陸歆功虧一簣。
男子英俊的臉龐上掠過一絲淺淺的笑意,「主公難道沒有聽說,鄰州的白巾軍已經揭竿而起,他們人多勢眾,很快就要到春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