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定下計策
楚若璃猜想慕容澈和蕭遙之會等夜深人靜之時再回紅樓,便留了探春閣的一盞燈。
“你說,蕭遙之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損法子,”花九娘剪着燭芯,“要把妙雪從瑄王府騰出去,怕是不容易。且不說妙雪對瑄王的心思,就算是李玉琴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她佈下的棋子被清吧?”
“慕容澈都已經跟妙雪說了,她也是皇室血脈,她怎麼就霸着側王妃的身份不走呢,”楚若璃掰着糕點,塞一半入嘴,一半遞給花九娘,“是不甘心嗎?”
“反正我覺得這個妙雪留着,會是個禍害,”花九娘接過另一半糕點,小咬一口,“所以,蕭遙之這次出手,最好能讓她再無翻身之日,即便留她一條命,也不能讓她留在京城。”
“是吧?”楚若璃揉着眼睛,“慕容澈和蕭遙之還會不會來啊,我都困了。”
“他們本就沒有說要再翻回紅樓,”花九娘一笑,“是你自己覺得他們會去而復返,才在此處執意等候的。”
“我……”楚若璃撓了撓頭,“那再等半柱香,不來,我就回去睡覺了。”
楚若璃話音才落,就聽到了風帶動衣袍的聲音。推門而入的,正是慕容澈和蕭遙之。
“看來阿璃早就知道我們會再回來,”蕭遙之弔兒郎當的坐在一邊,拿起糕點,“正好餓了,讓我嘗嘗紫鵑的手藝,”才吃一口,蕭遙之一皺眉,“這不是紫鵑做的。”
“紫鵑忙着給徐家姑娘做嫁衣,才沒時間做糕點,”楚若璃瞪了一眼蕭遙之,“這是青荷跟紫鵑學了好一陣子才做出來的,不過的確甜了一點,有些膩,”說著,卻是再送半塊入口,掰下來的半塊隨手遞給了慕容澈。
慕容澈接過,卻並不吃。
“幹嘛,嫌棄啊,”楚若璃看慕容澈不吃,又奪了回來,“你不吃,我吃。”
“言歸正傳,我要問九姑娘借一個人,”蕭遙之不忘給自己倒杯水,解解膩,“九姑娘可不要小氣。”
“借誰?”花九娘看向蕭遙之,“除了那四姐妹,別人都可以。”
“這事那四姐妹也做不來,”蕭遙之接話,“我是想借許墨一用,這個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用在此處正好。”
楚若璃才喝了一口水,轉頭就噴了一地。許墨,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蕭遙之這用詞是越來越有東西了。
“我也很久沒看見許墨了,不知他又去何處採花了,”花九娘遞過絲帕給楚若璃,“不過蕭公子這用詞還真的是恰當。”
“論世間女子,怕也就你花九娘,還有你楚若璃能治得住他了,”蕭遙之看向楚若璃,“這話也沒毛病吧?”
“你要許墨幹什麼,”楚若璃問,“是要他去禍害誰家的窈窕娘不成?”
“說對了,”蕭遙之一拍手,“這人不是還在你邊上坐着嘛。”
慕容澈?楚若璃突然明白了,蕭遙之想用許墨去對付妙雪。也虧他想得出來。
“莫非是要對付妙雪?”慕容澈也不是傻子,“看來蕭卿早有主意。”
“也不是早有主意,只是剛才突然想到了而已,”蕭遙之一副賤兮兮的模樣,“你們看啊,許墨長得不差,又飽讀詩書,也算是個才子。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懂得如何撩撥去女子,引其動心。據我所知,他曾用不過一個時辰,就讓良家女子心甘情願與他交歡。簡直是個人才。”
“如此危險之人,可曾對你不利,”慕容澈抓着楚若璃的手,甚是緊張。
“許墨連阿璃的跟前都不敢近,就不要提不利二字了,”花九娘看慕容澈的樣子,覺得好笑,“他可不想為了一個美色就送命。”
“你是懷疑我不清白?”楚若璃弱弱抽回手,轉頭就變了臉色,“慕容澈!你才是那個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
花九娘和蕭遙之捂着耳朵,別過頭,卻又偷看兩人。
“璃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慕容澈有些慌亂,“我只是擔心……”
“你也別瞎擔心了,”蕭遙之解圍,“我都說了,世間女子,花九娘和楚若璃,是許墨不敢造次的。一個不小心,丟了性命,可不划算。而且許墨與你身量相近,只需找個機會讓他與妙雪見上一面,拿下妙雪,對許墨而言,並非難事。”
“妙雪如今還是清白之身,若行此法,怕是不妥,”慕容澈有些猶疑,“再怎麼說,她也算是我的胞妹。可還有其他的法子?”
花九娘眼看楚若璃要發作,轉手就塞了一塊糕點進她的嘴裏,引得她連連嗆聲,也顧不上要罵慕容澈。
“那王爺是想要王妃,還是要胞妹?”蕭遙之替楚若璃問,“若是要王妃呢,就行此計。若是要胞妹呢,我就先帶阿璃走了。何況你這個胞妹怕是也不簡單,許是一枚隨時準備置你於死地暗棋,你確定要留嗎?”
慕容澈細思,暗怪自己剛才動了惻隱之心。妙雪本就品行不端,既是嫻妃的侄女,又是麗妃的表侄,的確該早日除去才是。
“蕭卿的計策是如何?”慕容澈問。
花九娘再去看楚若璃,她已是面色如常。
“三月春時,王爺帶妙雪出行踏春,而後桃花樹下,才子佳人相遇,豈不美哉?”蕭遙之一臉壞笑,“邂逅之人,驚鴻一瞥,最是引人動心。”
桃花樹下,驚鴻一瞥嗎?慕容澈看向楚若璃,自己怕是就在那個時候,被她所吸引的吧。
楚若璃托腮,總覺得哪裏不對。
“明日我就傳信給許墨,讓他火速回京,”花九娘覺得此計可行,“待到桃花盛開之時,他也該回來了。”
“不過此計,還是有一點風險的,”蕭遙之正了正面色,“要想一招制敵,讓妙雪不得翻身,怕是要讓妙雪有身孕才行。王爺怕是要做好應對阿璃這個醋罈子打翻的準備才行。”
“蕭!遙!之!”要不是有花九娘攔着,楚若璃恨不得掐死蕭遙之,“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出的什麼鬼主意。”
“你別這麼小氣,”蕭遙之故意打趣,“只一次罷了,王爺終歸還是你的。”
“半次都不行,”楚若璃一副氣勢洶洶,護着自己的人,“慕容澈是我的人,誰也不許碰。”61筆趣閣www.61zd.com
花九娘不由得笑出聲。蕭遙之啊蕭遙之,設計之餘,還能如此戲耍楚若璃,讓她說出這番話,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來的。
“原來璃兒這般在意,”慕容澈心裏跟吃了一罐蜜糖一般甜,這番言語,自己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讓楚若璃直言的。
“蕭遙之!”楚若璃很快從幾人的笑中明白過來了,“你等死吧!”
“我可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上鉤了,”蕭遙之憋笑憋得難受,只能當做幾聲咳嗽,“我方才也說了,許墨和王爺的身量相仿。王爺對妙雪無意,妙雪自然也知道,若想要王爺與她親近,怕是少不了要藉助些什麼。到時候移花接木,你覺得如何?”
“怎麼個移花接木,”楚若璃生怕蕭遙之再套路自己,問的小心翼翼。
“自然是讓許墨易容成王爺的樣子,再讓妙雪喝下那杯酒,”蕭遙之回答,“到時候王爺再帶人到場,豈不是捉姦在床嗎?何況妙雪腹中還有孩子,她是如何都講不清楚的。至於東窗事發,她是命赴黃泉還是忍辱負重,皆看她自己如何選擇了。”
“此計可行,”花九娘對妙雪本就沒有好感,何況妙雪也不是什麼好人,“只是妙雪身為側王妃,許墨怕是不好接近。”
“她若是在翊王府或者睿王府,自然不好接近,”蕭遙之看向慕容澈,“可是瑄王殿下請一位書法大家到府上暫住,可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你想得還挺全面,”楚若璃還對剛才之事咬牙切齒,“可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
“對了,”蕭遙之坐直了身體,“最近朝堂上,可以說是十分太平,所以呢,我打算找點事情做做。不知王爺可有什麼建議?”
“戶部如今由蕭卿掌管,不妨找找禮部的麻煩,”慕容澈回答,“禮部是睿王的地方,想必翊王也是喜聞樂見的。”
“比起禮部,王爺覺得動惠妃如何?”蕭遙之一笑,“雖說惠妃是後宮之人,可她也是睿王的根基所在。若惠妃出事,齊妃再扮演一個賢內助的模樣,說不定還能重獲封號,翊王豈不更是滿意了?”
“你也說了,惠妃是後宮之人,你一個外臣要怎麼對付她,”楚若璃問,“何況事關惠妃,睿王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做出什麼過分之舉來。”
“以惠妃為人,定會想方設法保全睿王,”慕容澈回答,“惠妃陪伴在父皇身邊三十載,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父皇不會要了惠妃的性命。”
“倒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大事,”蕭遙之摸着杯沿,“只是牽扯之人有些多罷了,睿王想來要安靜一段時間了。等他東山再起之時,也就是翊王的落難之時了。豈不有趣?”
“你是有什麼詭計了,”花九娘不喜歡看蕭遙之的這個動作,每至此,他一定是在盤算下一步棋如何落子,能一擊就讓對手潰敗千里,“不妨說來聽聽。”
“我可不說,”蕭遙之總是在笑,“左右你聽去了也沒什麼用,何必讓我多費口舌?到時候等着看就好了。”
楚若璃瞪了蕭遙之一眼,賣弄本事,最讓人討厭。
可再一想,朝堂之事,與紅樓確無什麼關係。若真如蕭遙之所言,以許墨設計妙雪,憑許墨的本事,左右不過三月底,便可把妙雪逐出王府。到時候,自己要不要回瑄王府呢?
四月初九便是蘇言風和徐瑩瑩的成婚之日,左右自己也該到場慶祝的。與其到時和慕容澈還裝着兩廂鬥氣,倒不如一同前去的好。
“許墨要早些回京才好,”蕭遙之開口,“怎麼說妙雪也是側王妃,總該讓他好好準備一番。”
“接到書信必回,”花九娘接話,“否則他就只能等死了。”
“好端端的,怎麼又說回許墨這個浪蕩子了,”楚若璃噘嘴,想着剛剛被蕭遙之設計就很是不高興。
慕容澈遞一塊糕點給楚若璃,“關於妙雪之事,我剛才又想了一想,怕是有幾處疏漏。其一,我帶妙雪出行,她必定是如影隨形,要如何讓她與許墨相遇。其二,我請許墨入府的時機必須恰當,否則會讓人起疑。其三,他二人苟合后,若是妙雪飲下避子湯,不曾有身孕,又該如何?其四,許墨對妙雪若是假戲真做,將計劃和盤托出。妙雪身邊,可是有李玉琴的人。”
“王爺所慮極是,”蕭遙之看了楚若璃一眼,“關於這幾點,我倒是也想了一些。其一,若你二人出行,遇到阿璃也在當場,會如何?其二,許墨在京城之時,常到紅樓,他在紅樓與人比試書法,又如何?其三,妙雪想在王府煎服避子湯,難道會是一件易事嗎?其四,妙雪身邊有李玉琴的人是不假,可她畢竟身在王府,能把消息傳到李玉琴哪裏嗎?”
蕭遙之的這番話,慕容澈心中也有了大概的算計。
楚若璃仔細琢磨着,李玉琴近來的行徑讓人分不清她究竟是敵還是友,得想個法子,好好試探分辨才行。若是假意,不如就藉著妙雪之事,將她一併處理了。若是真心,那就藉助她的本事,既可以制衡後宮,最重要的是,可以對付慕容溪和靈蛇宮。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花九娘一拍桌子,“昨日江堯讓我查一個人,今日便得了些消息,或許你們也會想知道的。”
“何人何事?”蕭遙之很感興趣,“能讓江堯去好奇心的人,不多啊。”
“昭德公主慕容潔,”花九娘看向慕容澈,他此事的臉色有些難看,“近幾日,江堯給公主請平安脈,發現了一些異樣。”
“什麼異樣?”慕容澈問。
“昭德公主的脈象,是喜脈,”花九娘此言,震驚其餘三人,這才定了要如何設計妙雪,慕容潔倒是先懷上了,“怎麼?此事江堯不曾告訴王爺嗎?”
“別管師兄有沒有告訴慕容澈了,”楚若璃也很是詫異,“你先說查到了什麼才是。”
慕容澈回王府的路上,臉色一直不好看。潔兒,你竟做出如此糊塗之事!楚若璃有些不放心,便一路暗中跟着慕容澈。慕容潔之事,自己聽來都覺得不舒服,更不用說慕容澈了。花九娘既查到了些消息,想必很快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璃兒,”慕容澈頓下腳步,“陪我說說話吧。”
“時間不早了,”楚若璃落在慕容澈身後,“你明日還要早朝,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等九娘把幕後之人查出來了,我就通知你。”
慕容澈轉身,把楚若璃擁在懷裏,將頭深深埋在她的脖頸間。楚若璃甚至能感覺到慕容澈在發抖,慕容潔之事,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等花九娘查出是何人所為,定要他和背後之人,生不如死,楚若璃發誓。
“傻瓜,”楚若璃輕撫着慕容澈的背,“此事交由我來處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潔兒的母妃,”慕容澈的身體抖得愈發厲害,“是因為我才會死的。皇祖母西去時,臨終之言,便是要我護潔兒周全。如今潔兒受了這般欺負,將來我有何顏面去見她們?”
“說不定,潔兒與那人是情投意合的呢,”楚若璃實在沒有言語可以安慰慕容澈,“等九娘查清楚了,若是那人家世清白,人品端正,說不定便是一樁好姻緣呢。要那廝是個狂悖之徒,潔兒好歹喚我一聲九嫂,我定不會放過那畜生的。”
“璃兒,隨我回王府吧,”慕容澈的聲音很輕,楚若璃從未見過他如此無助的模樣,“你在外面,我總歸不放心。”
“那我陪你回去吧,”楚若璃擁着慕容澈,“慕容澈,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