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福禍相依
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穆希站在校門口,夕陽拉長了她的影子,她左顧右盼的,在等人。不一會迎面而來的一個俊朗的少年,黑色的T恤加一條灰色的休閑褲,一雙白色的球鞋。高大的他看到穆希的時候,顯的有點羞澀,他有些結巴的說:“讓,讓你久等了,剛剛我姨知道我來找你,就準備了一大袋東西給我帶過來。”白龍無奈的舉起他左右兩邊的大袋子,都不知道塞了一些什麼,還比較重。
穆希噗呲一笑,說:“龍哥,你什麼時候變小結巴了?打電話的時候都不結巴。”
白龍不好意思的笑笑,說:“見到你,太緊張了,嘿嘿。”白龍左右看看,說:“我們還是找一個地方坐着,吃點東西吧,你剛剛放學,也餓了。”穆希點點頭。
白龍找了一家飯館,點了一個水煮魚,還有一些小菜,說:“你想吃什麼,儘管點,別跟哥客氣。”
穆希不好意思的說:“不用了,夠多了,我晚上還要上晚自習呢?”
“那好吧,就點這些,等這個周末,我姨夫說請我們去五星級酒店吃大餐。他最近比較忙,出差,沒有空來看你。不過他可高興了,現在忙着往回趕呢。我姨也是,她忙着裝修房間,好讓你以後不用住學校。我姨說,一家人,要住一起才好。”
聽着白龍說,穆希嘴角微微一笑,好久沒有聽到那麼溫馨的話了,一家人,對於穆希來說,是多麼奢侈的存在。白龍口中的姨夫就是出錢資助穆希讀書的好心人,他叫向華南,開連鎖網咖的,比較有錢,但是兩夫妻都快40了還沒有孩子,他們想收養穆希。可是穆希不是孤兒,她的撫養權在她大伯家。
第二天早上六點十分的時候,穆希就起床了,她準備去操場跑步。六點四十分回教室早讀,第一天遲到,是因為她不想來這裏讀書,她還是喜歡北方,不喜歡南方。可是李曉倩的爸爸千辛萬苦才弄到的一個學位,穆希又不想他失望,加上學費都是向華南給的,如果她不好好讀書,也對不起向大哥。
早上的空氣很清新,操場上邊有一個涼亭,亭子旁邊,是一個三層樓高的木棉花樹。
高大粗壯的大樹上,它枝幹挺拔,枝條橫生,花紅似火,蕊紅如焰。穆希突想,為什麼木棉花開,沒有葉子呢?花開葉不在,花紅葉不綠,怎麼感覺跟彼岸花一樣呢?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穆希跑完步心情比較好,她準備回教室早讀。當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同學們都用看好戲的眼神看着她,有的是憐憫的眼神,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她背着書包,無視別人的眼光,走回自己的座位。卻看到自己的書桌,倒在地上,書亂七八糟的散亂在地上,書包文具都在垃圾桶里。穆希努力壓制着體內一陣一陣翻滾的怒火,緊緊地咬着下嘴唇。看見一隻踩着化學書的腳,順着腳往上看,梁寬正在蹲在上面,手裏拿着一支鋼筆,這支筆,已經被踩扁了,筆膽都掉出來。
穆希緊緊攥緊拳頭,這支筆是她爸爸送給她15歲的生日禮物,是一支粉紅色的鋼筆。穆希一陣怒火衝天,脫下書包,狠狠的砸在梁寬的頭上,背上。
“我靠,你有病啊。”身上一陣疼痛,梁寬敏捷的跳了起來,穆希不理他的話,繼續追着他打。
後來,梁寬鼻青臉腫的跟穆希頭髮凌亂的站在辦公室,班主任恨鐵不成鋼的拍拍辦公桌,說:“說說,怎麼回事?誰給我說一下,解釋一下?”
穆希冷冷的說:“他把我書桌踢倒在垃圾桶里,還打爛了我的東西。”
“我沒有!”梁寬瞪着眼睛,一股被冤枉的倔勁,死死盯着穆希。
“就是你,臉上都寫着壞人兩字,不是你是誰。”穆希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梁寬摸了摸自己的臉,記得早上洗臉了啊,怎麼會有字。然後一瞬間明白穆希剛才是嘲笑他的長相,一股怒氣,雙手往前一推,把毫無防禦的穆希推倒在地,生氣的說:“穆希,你別太過分,別以為我不打女人就不敢打你!!”
穆希不甘示弱的站起來,想打回去。班主任看到他們在辦公室都敢動手,生氣的大聲說道:“去,去操場跑三圈,回來站在教室門口,等你們不打了,才來找我。去,去,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你們。”班主任氣的,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胸口起伏的大口大口喘氣。
穆希收回拳頭,掉頭往操場跑去,其實,她也需要一件事情來發泄一下情緒。只見她拚命的在操場上,瘋狂的跑着。她想爸爸了,那個全世界都認為是大壞蛋的爸爸。
轟轟而來的警車帶走了為她撐起整個世界的爸爸,還帶走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家裏唯一的房產,都被大伯母佔有。從此以後,她就孤零零的一個人,真正的一無所有。
梁寬慢慢在後面跑着,他看見穆希臉上的淚痕,眼睛裏充滿了悲傷,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不應該跟她一般計較。他在原地等着穆希跑過來,穆希跑的很快,梁寬馬上跟上,氣喘吁吁的說:“你不能這樣跑,會死的。”
“死了才好,活着有什麼用。”梁寬聽見穆希的回答,楞在原地,他第一次聽人說不想活,她為什麼要這樣說?
放眼望去,四月的早晨,木棉花傲嬌的開着,樹上的小鳥,歡快的叫着,多麼好的一個早晨啊,就這麼被毀了。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穆希累的躺在地上,梁寬其實都沒有跑,他想把買的水給一瓶穆希。可是穆希今天太不給面子了,當著全班的同學那樣打他,還在老師面前侮辱他,覺得拉不下臉面,就遠遠的坐着。看着穆希躺在操場上的草地上,獃獃的看着天,一句話不說。
早上的第一節課是語文課,穆希跟梁寬站在教室門口,像兩個門神一樣,一左一右。哭過的穆希鼻子紅彤彤的,眼睛有點腫。梁寬時不時扭頭看着穆希,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他伸頭進教室,看到老師在彎腰跟一個同學講解着什麼,梁寬迅速的從門口穿過,跑到穆希身邊,結結巴巴的小聲說:“我也有一支一模一樣的鋼筆,要不然我把我的給你。”
梁寬看到穆希哭的那麼傷心,有點於心不忍,雖然這個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是看到女孩子哭,梁寬還是有點內疚的。
穆希看了看他,沒有說話,梁寬繼續說:“你桌子真不是我弄的,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我只是看了一下你的鋼筆而已。”
穆希用懷疑的眼光看着他,梁寬馬上舉起手來,發誓道:“我梁寬發誓,如果是我弄的,就是小狗。我才不喜歡在人家後面搞這樣的小動作,影響我光明磊落的形象。”
穆希聽着他的話,想起昨天,李曉倩他們說桌子上的小丑是梁寬畫的,梁寬也說:切~我才不會在人家背後搞這樣的小動作,影響我光明磊落的形象。看來真不是他弄的,那是誰弄得?梁寬見穆希不在冷冰冰的看着他,他笑嘻嘻的說:“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如果我們一直不認錯,老妖婆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梁寬都站好久了,他有點胖,站久了有點累。
穆希不屑的說:“我不想認識你。”
聽着話,梁寬不服氣了,但是還是服軟的說:“桌子真不是我弄的,如果繼續站下去,我腳都快斷了。”
穆希也沒有剛剛的怒火,她心裏也知道不是梁寬做的,但是還是比較冷淡的說,“相信你一次。”
梁寬感激涕流的連忙點頭。
下課了,班主任沒好氣的叫他們跟着去辦公室,喝了口水,坐下,說:“現在能好好的說一下,怎麼回事了嗎?”
穆希想開口,梁寬馬上搶着說:“老師,是我對不起穆希同學,我會把我的書給穆希,她爛的書,髒的書給我,我會向她道歉。”班主任看着梁寬認錯的態度不錯,然後看着穆希,只見穆希向老師跟梁寬分別鞠了一個躬,說:“我也不對,不應該打梁寬同學,我會買葯給他吃,直到臉上的傷好為止。”
看着他們兩個人的認錯態度,老師的火氣也消了好多,說:“同學之間,就需要這樣的忍讓與包容,看在你們兩個都知道自己的錯誤,而且認錯態度不錯,我就不追究了,回去好好反省,寫個檢討書給我,現在可以回去了。”老師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