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巨蟒
金翅大鵬雕身體一哆嗦，扇動翅膀迅速飛走了。
本已半昏迷的鯤鵬，傷口失了紫煙的修復，鮮血流得更暢快了，失血過多的它，再也無力扇動翅膀，只得勉力將翅膀張開，利用空氣的浮力，滑翔着墜向地面。
嘭！
鯤鵬砸在一片沼澤地里，徹底暈了過去。
費鵬再也抱不住陳長安的腰，竄過鯤鵬的頭，摔出去了幾百丈遠。
陳長安的右手粘在鯤鵬身上，雖未被摔飛，這一下猛地撞擊，身體在鯤鵬背上彈了七八次，才停了下來。
“老九，快，紫煙！”陳長安見鯤鵬頭插在泥水裏，兩隻眼睛已經閉上，連忙叫道。
關鍵時刻，老九也不啰嗦，邊煉化着蓮子，邊輸出紫煙。
“小安子，這樣速度還是太慢了，要不，你還是把它收到丹爐蓋里吧。”老九叫道。
“收到丹爐蓋里？你開什麼玩笑！它這麼大，怎麼收？”陳長安道。
“它要是醒着，你還真收不了。不過，它現在昏迷了，總得試一試不是？你放鬆身體，聽丹爐蓋的。”
陳長安眼前的面板又現了出來：凝神，收心，放鬆身體。
“是不是就當自己不存在一樣？”
“對！行啊，小安子，看不出你還蠻有悟性的嘛。”老九誇讚道。
陳長安放鬆身體，一會兒撲通一聲落到了泥水裏。睜開眼，鯤鵬果然不見了。
“老九，成功了嗎？”陳長安不放心地問道。
“收是收進來了，能不能救它，還是兩可之間。它太小了，還沒有長全身樣，又受了這重傷，恐怕心理上的創傷，更甚於它身體上的。”老九道。
“你是說它可能會失去求生的意志？”陳長安問道。
“行啊，小安子，你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不用管，先幫它療傷再說，其他的我來。”陳長安心道，既然我能化解他的恐懼之氣，還救不了它的絕望之心？
陳長安不再與老九多說，順着費鵬梨開的泥溝，找出幾百丈，把費鵬從水汪里拖了出來。
費鵬拿滿是泥巴的手，抹抹眼，“老大，咱們這是死了？”
不抹還好，越抹越是看不清了。
“老大，我一定是死了，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陳長安捧來清水，潑在他的臉上，道：“死什麼死，咱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費鵬眨着眼，終於看清了陳長安，一把抱住他，“老大！”
陳長安也緊緊地擁着他，劫後餘生，二人的眼角都有些濕潤。
“靠，老大，你打我屁股幹什麼！”費鵬忽然叫道。
陳長安睜開眼，二人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圍滿了蜜蜂，嗡嗡嗡地叫着。
不對，這蜜蜂怎麼八隻長長的爪子，這麼像蚊子？
“老大，快跑，蚊子！”費鵬也認出來了。
“跑什麼跑！”陳長安一把把他摁倒在水坑裏，“伏在水裏，只留鼻子喘氣。”
陳長安也跟着跳了進去。
蚊子忽然間失了目標，在水坑上方嗡嗡地叫着。
二人趴在水裏，一動也不敢動。
一會兒，費鵬屁股上剛才被蚊子咬的地方，鼓起了個雞蛋大小的包，費鵬隔着褲子拚命撓着，一會兒抓出了血。
越抓越癢，不只是被蚊子咬的地方癢，全身都又癢又疼，費鵬實在受不了，跳出了水坑。
只見他身上掛滿了兒臂粗細的螞蝗，他人本來就胖，這下更腫了一圈。特別是臉上，有幾隻直要往他鼻孔里鑽。
陳長安連忙跳起來，兩手往下撕那些螞蝗，他一下撕掉一隻，然後被手心吸了進去，而費鵬怎麼拽也拽不下來，好不容易拉下一塊兒，還是撕成半截的。
費鵬被螞蝗咬得嗷嗷直叫，陳長安兩手如飛，眼見就要清理完，蚊子又撲了過來，一會兒落了費鵬一身。
二人連連揮手，驅趕着蚊子，這兒剛趕飛，那邊又落下，費鵬身上一會兒起滿了大包。
“啊，我受不了了！”費鵬嚎叫着就要再撲回水坑。
陳長安右手攥拳，對準他的耳朵后就是一拳頭，費鵬撲通倒在了水裏，暈了過去。
陳長安撲上前，右手張開，把他吸進了掌心。
那些蚊子遠遠地圍着陳長安轉，卻並不落下來。
陳長安納悶，這些蚊子為什麼不咬我，是因為我身上太臭了嗎？不應該呀！蚊子可是生在臭水裏的，怎麼會怕臭。
“桀桀！臭小子，你沾了九爺的光，你身上有檀香味兒，蚊蟲最怕這個了。”老九叫道。
“原來如此！謝了！”陳長安叫道，“那鯤鵬怎麼樣了？”
面板又出現了：血止住了，仍然昏迷！
陳長安略微放下心來，止住血就好說。
他看看四周，明晃晃的，到處全是水窪，一眼望不到頭，這沼澤竟然如此之大。
陳長安按記憶中在飛船上時月亮的位置，向學院的方向走去。
越走草地越是鬆軟，雖然是揀那暗處走，每走一步，陳長安的鞋子都會陷入泥里，費好大力氣才能撥出來。
他艱難跋涉着，泥漿越來越稀，一會兒都要沒到他的腳踝。
忽然，他的左腳猛地陷了下去，轉眼間就沒到了膝蓋。
不好！陳長安猛地驚醒了過來，這是陷入沼澤了。
陳長安連忙撥起左腿，右腿卻陷了進去，越掙扎陷得越深。一會兒整個腰以下都沉了進去。
陳長安不敢再動了，下陷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不過，也只是慢了一些，一會兒就沒到了肋下。
“老九，怎麼辦？”陳長安叫道。
過了好一會兒，老九才悠悠地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跟過的都是大能，何曾有過陷進泥地里的經驗。”
“鯤鵬醒了嗎？快把它弄醒，讓它把我拖出來。”陳長安叫道。
老九嘆口氣，“沒有！”
一會兒，他又怒了，“都是你個小混蛋，我好好地呆在老君殿，享受香火氣，都是你個小混蛋，把我帶了出來。不過，我也不怕，等你爛成泥土，我就可以出來了。”
這時，陳長安已陷到了胸口，受泥漿壓迫，下半身的血液都被壓到頭上來，他臉、脖子上的血管暴起，耳朵、眼裏隱隱有血絲滲出。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裏了嗎？我才來這片大陸兩天啊，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我才十六歲啊，人生都還沒有真正開始。
“老九，想辦法救我！”陳長安哀求着，“我不想死！”
老九卻沒了動靜。
面板也自動跳了出來：陳長安，對不起！我幫不到你。我會善待你的兩個朋友的。
陳長安怒了，你們這是放棄了我嗎？
不！我要抗爭！
淤泥沒到了他的肩膀，血液受到的壓力更大，他這一激動，頭上七孔里的血流得更多了。
他嘗到了自己的血腥味兒！
陳長安兩手抓着青草，努力減緩下沉的速度。
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鼻子、眼中的血，順着面龐流到口裏，陳長安吧嗒着嘴，原來人的血果然是鹹的。
背後忽然傳來嘶嘶聲，有人來了？陳長安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救我！”陳長安轉頭回去。
陳長安還沒等看清，整個上半身已被什麼東西咬住。
那東西一摔，把陳長安拖出了沼澤。
陳長安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滿鼻子的腥臭之氣，肩膀上一陣劇痛，疼得他幾乎岔了氣。
“沼澤巨蟒，陳長安，快逃！”老九叫道。
老九剛喊完，陳長安身上已被粘液包裹，身體受到擠壓，不斷地向前蠕動着。
陳長安兩手亂抓，觸手粘滑，什麼都抓不住。
棍來！
陳長安大喝一聲。
兩手抱住燒火棍，猛地往身下一插，那蟒蛇吃痛，肚皮一激，把陳長安吐了出來。
陳長安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落在了沼澤更深處，把鬆軟的淤泥砸了個大坑，渾水很快涌了過來。
陳長安手腳並用，抓着青草爬出了水坑，爬在地上，看向來路。
一條七八人抱粗、幾十丈長的蟒蛇，正吞吐着血紅芯子，慢慢向他爬來。
一會兒，蟒蛇頭一陷，沉入了泥水裏，它知道不好，翻了個滾，退出了沼澤。
兩隻水缸似的大眼，瞪着陳長安，呼呼直喘氣。
腐臭的氣息噴在陳長安身上，熏得他幾乎暈了過去。他手腳並用，向沼澤深處爬去。
蟒蛇見到嘴的獵物溜了，哪會甘心，它的芯子縮回口內，猛地噴出。
陳長安一個轉身，手中燒火棍擊向箭失般竄過來的蛇芯子。
蟒蛇終久是離陳長安太遠，眼看芯子的兩個細尖就要觸到陳長安的腰，卻終是差了一點兒，陳長安的棍子敲在它芯尖上，發出嘭的一聲。
叮！吸收殺戮之氣，浩氣值+1。
蟒蛇吃了陳長安一擊，兩眼不甘心地看了看陳長安，摔摔尾巴爬走了。
陳長安停下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半邊身體又陷入了泥水裏。
陳長安手腳連扒，向來路爬去。
終於爬上稍微密實的泥地，陳長安躺在一蓬草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剛喘息了沒有一分鐘，“嘶嘶”聲又遠遠傳來。
陳長安知道是那條巨蟒去而復返，連忙又爬回了剛才的地方，為防備那蟒蛇拚命，他又往裏爬了丈余遠。
那兒的淤泥更為鬆軟，陳長安一停下來，身子就往泥水裏陷。
陳長安無法兒，只得一刻不停地在地上爬來爬去。
那巨蟒停在沼澤邊，頭高高地翹起，兩眼瞪着陳長安，彷彿在說：小子哎，我就不信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