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0章耗子油

薄霧覆蓋著北疆城，天空剛剛浮起一抹鴉青，楊雨清他們就已經回了城，張玉喚開城門，楊雨清就忍不住興沖沖地往龍子驥的住所沖，一進門卻看到龍子驥正站在院子拉着蘭若的手在說話。

楊雨清心頭一緊，不免有些不悅。

龍子驥並未感覺到楊雨清進了門，拉着蘭若的手看了一會兒，埋怨道：“蘭若，以後下廚做飯這種粗活你就不要作了。女孩子細皮嫩肉的，手背上燙了這麼一下留疤了多難看。昨天晚上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這過了一夜都起泡了。”

蘭若小嘴一嘟：“這還不是怪子驥哥哥你嗎？昨天晚上好好地吃着飯，吃着吃着你就走了，我想告訴你都沒有機會。”

龍子驥轉身吩咐道：“你們誰跑得快一點，到醫官那裏取一些耗子油來。”

蘭若眨着大眼睛問：“子驥哥哥，耗子油是什麼東西啊？”

“耗子油這種東西治燒傷向來是最好的了。”楊雨清背着雙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就是用活的剛出生還沒有睜開眼睛長出毛的小耗子直接泡到香油里，過上七七四十九天再去看，那小耗子連骨帶肉全都化在那油里了，這種油就叫耗子油，雖然這做法殘忍噁心了那麼一點點，但是治燒傷燙傷可是最好的。”

蘭若的臉已經綠了，拉着龍子驥的衣袖撒嬌：“啊喲，不要不要，子驥哥哥，我才不要抹這種東西。”

龍子驥笑了笑：“不抹可不行，公主的手生得這麼美，萬一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對了，雨清，你這麼早回城可是找到紅綾了？”

楊雨清一笑，順手接了從下人手裏遞過來的耗子油，把蘭若死扯着龍子驥衣袖的手扯過來握緊：“我這麼一大早趕着回來就是要告訴你呢，不但紅綾被我給找回來了，她還抓回來了一個人——哈坎！”

“誰？”龍子驥一臉驚喜，“你是說紅綾把哈坎也給抓回來了？她怎麼這麼有本事啊？”

楊雨清一邊死扯着蘭若的手防止她躲開，一邊道：“是啊，你的小師妹這一回可是立下大功一件呢，你還不趕快過去看看，誇她幾句？”

龍子驥哈哈一笑，折身就往宅子外面走。

這一邊，蘭若根本就沒有聽懂楊雨清和龍子驥在說什麼，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個裝着耗子油的陶罐，噁心得臉都有點綠了。

這東西真的是用活的小耗子泡的嗎？真的要把這麼噁心的東西抹在自己的手背上嗎？蘭若一心想把手縮回去，可是楊雨清這個人看着這麼瘦，但是手上的力氣卻比自己大得多，一隻手死死地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把罐子裏的褐色膏體用一根竹片挑了起來，嘴裏咕噥着：“這耗子油做得不錯啊，膏體這麼濃，裏面肯定有不少小耗子。”

蘭若看了那藥膏子一眼，強忍了乾嘔，用力往後掙：“楊大人，本宮我再說一遍，我不會抹這種東西的。”

一旁拿着油膏子的婆子道：“啊喲，我說蘭若公主，您別看這藥膏子不好看，卻是好用得很呢，去年我那個大侄子被開水給燙了，全身都是火泡，就是身上塗滿了這東西，那才沒有留疤呢。這個可是好東西，公主，您得用！”

那婆子二話不說，接起楊雨清手裏的竹片照着蘭若的手背就塗了過去。

只那麼一瞬間，蘭若那一張俏臉由青轉紅又由紅變綠，若不是這公主的高貴身份和不俗的修養，怕是她早就已經哭喊出來了。

楊雨清帶着幾分滿足挑眉看了看蘭若手背上的傷：“依，蘭若公主這個傷口是作飯的時侯燙傷的啊？不過這燙傷為何不是一片而是一塊兒呢？倒是與我那一日被油燈燙的傷口一樣？”

蘭若被她一眼看穿了謊言，卻也不動聲色，強忍着噁心叫那婆子給上了葯，冷聲道：“是嗎？楊大人，原來您也有這麼不不小心的時侯啊。”

楊雨清翹唇一笑：“公主手上的傷已經塗上了葯，那麼本官也就放心了，營里還有人要審，在下先行告辭一步。”話一說完，折身出了門，只留給蘭若一個大咧咧的背影。

營房裏，哈坎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低着頭咬着牙一聲不吭。此時的哈坎沒有了往日裏那份貴氣十足的裝扮，身上只穿了一件普通士卒的衣服，看上去與一個普通的中原男子無異。

龍子驥把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問道：“我們大黎與你們月支國的人向來沒有往來，更談不下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你要和也先一起攻打我們？”

哈坎冷笑一聲，緊閉着嘴唇不開口。

龍子驥又道：“與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不同，你們月支國向來富有，根本沒有必要發動這場戰爭。可是，這一次你不但參與了這場戰爭，還在也先和大薩滿被俘之後，獨挑大樑，繼續鼓動他們來圍攻北疆。

作為一個從來沒有領兵打過戰的人來說，這似乎是有些冒險啊。若是沒有深仇大恨，我猜你不會這麼做。”

哈坎還是緊閉着嘴巴，不肯開口。

一旁的紅綾早就急了，把嗓子一提，滿臉不耐煩地道：“喂，小白臉，我師兄問你話呢，你裝什麼死啊？”

這一下哈坎不止是把嘴巴給閉緊，就連眼睛都一起給閉上了。

張玉恨聲道：“別以為你裝聾作啞我們就奈何不得你了，本將軍入伍之前曾經是一名獄吏，雖則這麼多年沒有再給人用過刑罰，但是當年的手段卻也一絲未忘。今天，本將軍我還真不介意在將我昔日裏對待犯人的十八般武藝在你身上重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