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6章蠱人

若不是自己暗地裏買通了周太后讓她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怕是這個京城自己都出不了，只能乖乖地作那籠子裏待宰的羔羊了。

然而此時，自己帶着一家人出了京城又能去哪裏呢？回西突嗎？父王曾經一再要求自己要保護好弟弟妹妹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回到西突去，然而此時大黎已經呆不下去了，不回西突又能回到哪裏？

這一切自己一直藏在心裏，不敢叫弟弟妹妹們和母親知道，可就是帳篷里這個小女人，不過是三兩句話就已將這一切全部點透，她，還當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赫赫蘭暇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是啊，她當然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若是個簡單的女人哪能隱瞞自己的身份這麼久，還在內閣擔任了要職……

“哥哥。”

身後一聲銀鈴一樣的嬌喚，赫赫蘭暇轉身看到蘭若手裏奉着一件披風走了過來。

“草原就是這樣，一到晚上就冷得很，你披上吧。”

“嗯，蘭兒乖。”蘭暇掩去眉目間的憂慮，把披風披在肩膀上。

“我聽說哥哥在路上救下的是一個女扮男妝的清秀美人？”赫赫蘭若的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過來。

“嗯。”蘭暇隨便應了一聲，又一挑眉頭“什麼美人？你聽哪一個說的？那分明是個男人。”

蘭若紅着臉小聲道：“適才我聽身邊的侍女說的，說那是個女扮男妝的漢人女子，生得還極為美貌呢。”說到這裏，蘭若又在抿嘴偷笑。

“我就說嘛，怪不得哥哥一直在旁邊陪着，等着那美人醒來才肯出帳，難不成是對那美人動了心思？”

“胡鬧！”赫赫蘭暇眉頭一皺：“身為公主也學會跟着下人們一起嚼舌頭根子了？我再說一遍，那是個清秀的男子，只是長得瘦弱點，絕然不是個女人。”

“哦。”蘭若被哥哥訓斥得無趣，抬眼又往遠處看，“再有三天我們便可以回到西突了吧？離開這麼久，也不知道父王現在怎麼樣了。”

蘭暇的眸子一暗，輕輕拍了拍蘭若的肩膀：“行了，早些睡吧，明天還要接着趕路呢。”

目送着妹妹折身回到帳內，蘭暇心頭的憂慮更重了一成，還有三天的路程就要到達西突了，若是西突的形勢真的如外界傳聞的那樣糟，父王已經被西突王逼得無處安身，那麼自己和家人們又該如何自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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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也先正被掛在城牆上哀號不止，與他同來的草原一百零八部的首領眼看着大薩滿已然被俘，而也先又如此狼狽，不由得軍心大挫，有的還在坐地觀望，而有的已作鳥獸散而去。

也先遇難，哈坎作為他的臨時接班人，此時正帶領着手下人馬潛伏在山後，暗暗觀察着城內的動靜。

一切如舊，一切如舊……

藉著月光，哈坎可以影影綽綽地看到城牆上面，所有的人馬有條不絮地在巡視，看來這一次龍子驥真的是詐傷，他只是為了引誘也先入城而來的。

此時也先被綁在城牆上面示眾，而龍子驥堅守不出，就等着草原上的這些人馬自己知難而退。

哈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鑲了寶石的腰刀收入鞘內，望着那堵城牆狠狠地瞪了兩眼，咬着牙道：‘哼，龍子驥，這一回算你幸運，可是我們家族的這筆血債早晚你要償還。”

藉著月色，哈坎開始往回走，身後的隨從巴圖追上來道：“小王子，難道我們這一回就算是徹底輸了？要知道咱們可是聯合了草原上的一百零八個部落呢，眼下手裏最少還有幾十萬人。”

哈坎搖了搖頭：“要怪只能怪也先，他這個人實在是太過盲目自信了，自以為有了大薩滿的幫助又有咱們給了他財力支持，此一戰必勝無疑。

然而他卻徹底地低估了龍子驥，這一戰，終是輸在了智慧上。我不會打仗，而草原上的一百零八部人馬軍心已散，若是冒然再戰，頂多會叫龍子驥再狠殺一通，然後再狼狽而散，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早作打算，趁早回去吧。”

巴圖嘆了一口氣：“這個龍子驥也實在是太厲害了吧？他那城內橫豎不過是兩萬多人，咱們可是有百萬人呢，與他車輪作戰了這麼許多時日，怎麼也能熬得敗他，沒想到他竟然藉著大薩滿下的蠱人設計害了也先王子，唉，這個人，太不簡單！”

大薩滿下的蠱人？

哈坎突然止住了腳步。

大薩滿下的蠱人！

之前也先好象曾經說過大薩滿給城裏的兩個人下了蠱，一個是慕白，另一個則是龍子驥身邊一個極為親近的人，如今如果說慕白已經沒有用了，那個人呢？難道大薩滿會輕易放過他嗎？

哈坎眸中寒光一閃，回望城牆上，一群群鷹鷲被城牆下面的屍體味道吸引着飛過來，藉著夜色一波又一波地伏衝下來啄食地上堆砌的屍體，一聲聲怪叫如同鬼嘶。

哈坎的眸子縮了縮：“我們再等上一兩日吧，說不定這城內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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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子驥胸口的傷不算淺，好在他身子底子極好，這一箭終是未成大礙，那一天在城牆上意外中的那一箭，未嘗想卻成了此戰獲勝的關鍵。彼時在城牆上死撐着與也先對恃倒是也震了他一下，叫他先行自亂了陣法，這才被自己擒住。

想來此時城外那些也先的盟友也已經軍心潰散，撐不了多久便會散去。

龍子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感覺到頭頂一眩，撫了撫額頭問道：“這一戰我們損了多少兄弟？”

張玉沉吟了一下：“折了一萬八千多人。”

龍子驥的眼神一黯，心口揪着痛了一下，如此說來城內只有八千多人了，這一戰可謂是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