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章[09.11]
鍾瀾嘴角微揚,轉身進了鍾瑕的院子,正巧鍾瑕醒了,喂他喝了半碗粥,又將要同十三郎一起去槿晏那學習的事說了。
本以為小胖子會言辭激烈的拒絕,卻不成想,他來想都未想。
「阿姊,我去。」
鍾瀾輕輕拍了拍小胖子緊緊抓住薄被,而露出青筋的手,舒心一笑,「好。」
此時正在嬤嬤的注視下,端正身子抄寫道德經的鐘彤,收到了頌曦為她送來的帖子。
客氣又疏離的回復道:「替我謝謝阿姊。」
頌曦意外的看了一眼鍾彤,回了個諾退了下去。
鍾彤板着一張臉,在這祠堂里待了一個月,又被嬤嬤罰了那麼多次,她當真是怕了,在嬤嬤面前總是要表現的恭敬柔順才好。
可心裏恨不得衝出去咬下鍾瀾一口肉,范姨娘的事鬧的那般大,即使她在祠堂也聽聞了,他們定也知曉要害鍾瀾的是范姨娘,但卻還讓她在這祠堂跪着!
鍾瀾若要聽見鍾彤的心聲,只怕要樂出來,挑起事端,想要她出醜的難道不是鍾彤?要不是想對她下黑手的不是鍾彤,她難道以為自己還會安穩的在祠堂抄道德經。
鍾清由小廝扶着,手裏揣着暖爐,又披了厚實的披風,步履緩慢的向鍾彤這裏走來。
「郎君,您身子又未大好,何至於非要現在趕來看望三娘,三娘不是馬上就要從祠堂出來了。」小廝一邊嘟囔,一邊又停下為鍾清整理了下披風。
鍾清垂下眼,「莫要多言。」他與鍾彤一小長大,自認為十分疼愛這個妹妹,可想到之前妙菡說鍾彤有她把柄之事,倒是想找鍾彤問個清楚明白,為何,不告知他呢。
小廝縮縮脖子,被鍾清訓斥后再不敢多說,一路扶着鍾清來到祠堂。
嬤嬤也借口身子不適,躲了出去,鍾清這才認真看着那個跪在那裏,見他來了,眼露希望的妹妹。
「長兄,你是來帶我出去的嗎?」
鍾清沒回答,祠堂中沒有坐的地方,上香后,他心中微微泛起酸,想起阿姈日日都要親自過問自己病情如何,阿彤竟是問也不問自己如何嗎?
「阿彤,」鍾清清清嗓子,「祖母既歸,她定下的事,還未曾有過轉圜的餘地,你在祠堂也跪不了幾日,便可出去了。」
鍾彤暗下眼睛,覺得祖母也是偏心的厲害,同樣是孫女,憑什麼鍾瀾就能得到所有好處。
「長兄,我是被冤枉的,憑什麼要在這祠堂接受處罰!」
鍾清搖搖頭,「阿彤……」
鍾彤打算鍾清的話,「肯定是阿姊不想饒過我,非要我受罰,長兄,你要為我討個公道。」
鍾清嘆了口氣,「阿姈沒有,你多想了。」
鍾彤氣不過,扔下手中毛筆,頗為不耐,「既然長兄不是來接我出去的,又不欲為我討公道,那來此有何事?」
「想來問你,妙菡曾說她有把柄在你之手,她曾接濟過她表兄,」鍾清頓了頓,「那個表兄,其實是千鳥閣的樂師徐笛吧?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鍾彤也知自己剛剛態度不好,着實是她在這祠堂待了太久,連一日都不想再呆,才心急了,聽見鍾清這麼問,心裏一顫。
連忙爬起,想學着小時候的樣子拉住鍾清的衣袖,卻被鍾清躲過。
垂下一雙手,這才吶吶說道:「我也是無意中看見的。」
「在哪看見的?」
鍾彤眼裏浮起霧氣,迅速聚集成滴,「在,在長兄將她養在外室的地方,我當日有事去尋長兄……」
鍾清心口一痛,「你既知曉,為何不告訴我?」
「我,我……我想着興許自己眼花呢,范姨娘人應是不錯的……」說到最後,在鍾清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阿彤……」你就這樣看着長兄被人當做傻子?
「長兄,我的錯,我應該發現就告訴你的,可當時你那麼喜歡范姨娘,我着實說不出口。」鍾彤急急解釋,眼淚簌簌流下。
鍾清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罷了,以為深愛自己的范妙菡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以為為自己着想的妹妹不過是利己而已。
看鐘彤流淚的模樣,心裏也是難過起來,畢竟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妹妹。
「你,好自為之吧。」
留下一句話,鍾清喚來小廝,扶着他走了出去。
鍾彤站在那裏,淚眼朦朧的看著鐘清走出祠堂,奮力追了出去,不知道鍾清怎麼就對自己說出這種話,「長兄!」
門外的嬤嬤攔住鍾彤,「女郎,不能出去。」
鍾彤恨的跺腳,卻只能乖乖跟着嬤嬤走回祠堂。
鍾老夫人得了周嫗稟告,知曉祠堂發生的事,也是一嘆,只盼着自家孫子真的能大徹大悟。
喚來回了府就一直待在自己小院的鐘柳氏,說道:「鍾清欲要從軍,這事你還是要跟着我打點起來,阿姈即將及笄,只怕沒那些功夫攬下這些事。」
「什麼?子詹要從軍,母親,戰場之上,若是受傷了……」
鍾柳氏對自己的大郎多少還有些疼愛,縱使性子讓她養的懦弱了些,可到底不傷及什麼,給他退婚還不是為了他以後的仕途,想為他娶一房得力的妻子。
「夠了,此事已經定了,男子漢大丈夫,打仗怕什麼!你若有那功夫,便連同阿姈與鍾彤的及笄禮也一起着手準備了。」當家主母久不露面,恐傷鍾府顏面。
日子總是不經念叨,一年中最熱的季節終是給熬了過去,天氣轉涼,已是初秋。
鍾瀾正翻看多寶閣給拿來的首飾,雖不及在吳地的精巧漂亮,卻也頗為大氣,十分適合及笄禮上佩戴。
這兩月來她整日忙着學習,根本騰不出空來算日子,還是祖母提醒她,該看首飾了,才驚覺自己及笄禮真的要到了。
「女郎,三娘來了。」頌曦打開帘子帶着鍾彤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