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車外寒風簌簌,車內暖室生煙,車窗上聚滿了水珠,慢慢地集結成一流,一注一注地順着玻璃往下滑。
兩個人整理好衣服,都有些尷尬。司家譯翻翻口袋,煙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再回頭看看蘇慕染,歪歪地靠在椅背上,一臉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司家譯率先開口:“你還回去?”
蘇慕染點點頭:“嗯,宿管老師總會晚些鎖門,你快點開,應該趕的及。”
司家譯只好發動車子,繼續往老城的方向開。
這一路上,誰都沒有再說話,似乎都藏着心事。車裏的音樂還在響,不知是誰點的英文歌,亂糟糟的惹人心煩,司家譯順手把收音機關掉,嘴唇抿的更緊了。
到了學校門口,蘇慕染從車上下來,司家譯依舊什麼也沒說,只是看着她走進去,又把車子掉了個頭,開走了。
蘇慕染的心情很複雜,又無人可訴,溜進寢室里草草洗漱了一下就鑽進了被窩。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着,只好眼睜睜地望着天花板,忍不住在心裏胡思亂想。
她不知道司家譯到底給她吃了什麼,他壓上來的時候,她竟然絲毫沒有把他推開的念頭。他冰冷的嘴唇像是染了魔力,曾經的理智與矜持,在他的吻烙上肌膚的眨眼之間便灰飛煙滅。
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那小小的空間裏,他們曾那樣投入,彼此的親吻、喘息,都能把彼此燒透。那種支離破碎的美和破繭重生的痛,讓她永生難忘。
她不敢奢望司家譯會怎麼樣,只是,他最後的冷漠讓她有點接受不了。這算怎麼回事兒?喝多了一時沒有控制住,所以後悔、自責?可仔細一想,似乎吃飯、講笑話、看手相這一套曖昧戲碼和氛圍,都存在着一定的刻意性。
她想的頭痛欲裂,卻還是想不明白,索性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數綿羊。
天亮的時候,她睜開眼,全身又酸又疼,像是被重型坦克活生生地碾過一遍。陸小蔓早就爬了起來,還替她買了粥,見她坐起來,十分好奇地問:“染子,昨天你幹嘛去了,回來那麼晚?”
蘇慕染心虛不已,根本不敢看她,實話是萬萬不能說的,只好胡亂扯了個理由搪塞:“昨天賣出個鴿子蛋,組長請客吃飯,所以回來晚了。”
陸小蔓並沒有懷疑,低頭繼續喝粥。
一連幾天,司家譯再也沒有出現過,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蘇慕染照常上課、打工,卻有點渾渾噩噩的不在狀態,大錯沒有,小失誤卻時有發生。
有些事情,她不願意想,就刻意地不去想,但是,又覺得心情極重,好多事情糾結在一處,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她還記得小時候,有位師長伯伯送了她一隻白色的小貓,她很喜歡它,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白咪咪”。她整天把它抱在懷裏,給它吃罐頭,替它梳毛,把它當做無話不談的朋友,別的小女孩都抱着小娃娃出來玩,她就抱着她的貓。
有一次,她們全家出門,小貓只好交給張佑林代為照顧,雖然張佑林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它,可她還是不放心,一路上總是纏着媽媽問東問西。
媽媽被她問的煩了,就告訴她說:“染染,你應該相信佑林,他是一個好孩子,他一定會信守承諾,好好地照顧小貓的。”
蘇慕染乖巧地點點頭,老老實實地趴下去睡覺,可過了一會兒,她又把腦袋抬起來,迷迷糊糊地問:“可是媽媽,等我回去了,小貓認不出我了怎麼辦?或者張佑林把小貓照顧的太好,它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怎麼辦?”
現在的她亦是如此,總有一種莫名的慌惴感。
她覺得自己就像網絡小說里經常出現的那類妃子,和皇帝一夜纏綿,相依相偎地繾綣在芙蓉帳下。就在她心潮澎湃、亦真亦幻的時候,皇帝突然睜開了眼睛,用一副“怎麼是你”、“我怎麼在這兒”的表情看着她,然後一聲不吭的離開。
然而,妃子糾結的是自己最終的下場,而她所糾結的則是自己是否徹頭徹尾地淪為了一場笑話。
下了班,蘇慕染不想回學校,便換下工作服,去醫院看望陳靜好。
醫院路的拐角處有一家鮮花店,每次路過的時候,她都會走進去挑上一束鮮花。
花店的小姑娘很熱情,總會在適當的時機給她講一講送花的禁忌,像是探望病人時不要送整盆的花,以免病人誤會會久病成根;香味濃的花對手術病人不利,易引起咳嗽;顏色大艷的花會刺激病人的神經,激發煩躁情緒;山茶花易落蕾,被認為不吉利......
小姑娘曾建議她買百合或者康乃馨,她卻不肯。有時挑一束勿忘我,加些滿天星來稍做點綴;有時把五顏六色的唐菖蒲結成一束;有時乾脆送一束看起來喜氣洋洋的太陽花。她買這些不為別的,只是想讓陳靜好看到一些漂亮的東西,開釋一下心情。
最後,她又在水果攤上買了一些蘋果,這才匆匆地往醫院裏去。醫院裏人很多,好容易才等到電梯,剛要上去,後面有人往前一拱,手裏的袋子就漏了,蘋果四散開來滾的到處都是,她又只好彎腰去一個一個地撿。
走進病房,陳靜好還在睡,阿MAY姐在一旁幫她整理衣物。蘇慕染和阿MAY姐打了個招呼,然後去拿花瓶。
她在花瓶里接滿了水,準備插花,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花瓶晃了幾下便傾倒下來。她嚇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撈,總算有驚無險,只是水全灑了,弄的滿地精濕。她覺得不好意思,又去拿拖把,結果自己又絆倒了。
阿MAY姐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不肯說,只是推說自己沒睡好。阿MAY姐看了她一會兒,並沒有追問,卻什麼事都不肯再讓她做了。
蘇慕染覺得無聊,只好坐下來,低頭去看陳靜好的臉。她的臉色很蒼白,眼角和睫毛上還沾了一些化不去的濕意,偶爾還會抽搭幾聲,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阿MAY姐說,陳靜好的情緒很不穩定,醫生不得已,給她打了少量的鎮靜劑才睡着。
“為什麼?”蘇慕染吃驚地問。
阿MAY姐嘆着氣說:“還不是她之前的那個男人?卷了她的錢一個人跑出去賭,結果輸了個精光,還到處被人追債。那些人找不到他,不知道怎麼打聽到了醫院,就找到這裏來了。”
“這群人太猖狂了,不過不用怕,錢不是她欠的,大不了就報警。”
“小蘇,你想的太簡單了,你以為她是單純的因為錢嗎?你想想,咱們把那個男人罵的狗血淋頭的時候,她吭過聲嗎?她怨是怨,可到底還是愛他,即使那個男人這麼對不起她,她還是愛。
她一直不說,是怕我們看不起她。現在那些人出來,動不動就揚言威嚇,聲稱逮到那個男人就剁手剁腳,你說,靜好能不擔心嗎?”
蘇慕染低下頭來,忍不住伸手去撩她貼在前額隨着呼吸微微浮動的髮絲,一陣感慨:“靜好她......太傻了。”
阿MAY姐搖頭:“如果感情能夠控制的住,沒有一個執拗勁兒,哪還有什麼轟轟烈烈?再說,都是從年少之時走過來的,誰沒傻過呢?”
頓了頓,阿MAY姐的表情一沉,突然變得傷感起來:“小蘇,你知道我是怎麼進這一行的嗎?”
蘇慕染意外地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
阿MAY姐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楚,向她娓娓道來:“我曾經的男人,家裏很有錢,他為了跟‘什麼都不是的我’在一起,和家裏人鬧了無數次,最後,他爸一生氣,徹底把他趕了出來。開始,我很仿徨,可他說,為了我什麼都不在乎,於是,我被這句話感動了,決心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不顧一切地和他在一起。
我們倆相依為命,靠打工來維持生活,日子苦一點,卻很充實。就在我以為我們可以幸福一輩子的時候,他卻病倒了。他得的是很嚴重的病,雖然不是絕症,但一個不小心,也有可能會危及到生命。我沒錢,一分錢都沒有,就算是朋友來接濟,那些錢對於高額的醫藥費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
他的病越拖越重,我實在看不下去,就想去求他爸,可一走到他家的門口兒,事先想好的詞兒就都忘的一乾二淨。後來,我在醫院裏遇到一個看婦科病的女人,她跟我說,想賺大錢,只有出來賣。這一行賺錢多,來錢快,她說以我的條件,一年賺個五、六十萬絕對沒問題。
真的,你絕對想像不到,那種眼睜睜看着心愛的男人在病榻上苦苦支持,卻無計可施的無力與絕望。當時,我走投無路,簡直是什麼主意都敢想,什麼歪招兒都肯用。寒冬臘月,我只穿了件薄毛衣挨家挨戶要錢,天氣真冷,凍的我臉上、手上長滿了凍瘡,滿懷着希望敲開一扇門,分文要不到,還要遭受一番冷嘲熱諷。換了是你,可能心都涼了,可我卻還是咬牙堅持着。
他說,他最想做的事就病趕快好起來,然後娶我。這也是我唯一堅持下去的理由。可是,我當時才二十二歲,巨大的壓力讓我心力交瘁,我曾經動過念頭,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誰都堅持不下去了,我就陪他一起死。可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遇見了這個女人,她指給了我一條路,雖然我知道那通往的不是光明,可我還是朝它的方向邁了一步,因為,我決不能看着他死。
果然被那個女人給說中了,我賺了錢,賺了很多錢,我一口氣把欠了三個多月的藥費補齊了,連護士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說,他的命是不是太好了,我才把藥費交齊,醫院就請來了專家。專家們連續幾天會診,仔細地研究了他的病歷,制定出一套可行性的方案,沒多久,他的病真的治好了。
就在我感謝命運、滿懷希冀地等他娶我的時候,他卻離開了我,回到那個曾經將他掃地出門的家,還和一個女人訂了婚。
聽到消息,我簡直五雷轟頂,我不甘心去找他,他卻告訴我,他是個男人,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便忘不了自己的救命錢是怎麼來的,跟我在一起,他會有壓力,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負罪感。我當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都哭腫了,悔的只恨沒抽自己兩個嘴巴。”
聽了阿MAY姐的遭遇,蘇慕染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的心裏在隱隱作痛,她從來沒有想過,眼前這個讓自己一度沒有好感的人,竟然還有這樣一段虐心虐肺的過去。
阿MAY姐平靜地對她笑了笑:“姐傻吧?是不是比靜好還傻?可是,你想想,如果不是那個男的真的對她好過,她怎麼會陷的這麼深?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在顧及他的死活?
就像是我,一想到當初就會覺得追悔莫及,可是,我又很清楚,那個時候,我們愛的那樣純粹,如果我不救他,只怕我連活着的勇氣都沒有。”
晚上,蘇慕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阿MAY姐和陳靜好的遭遇,總覺得有點戲劇化。
她突然想起“喜劇之王”中張柏芝所飾演的柳飄飄。當時,她並不覺得柳飄飄值得同情,還覺得這個鏡頭太狗血,有點嗤之以鼻,可她怎麼也想不到,類似的劇情居然就在她的身邊發生過。
她不知道自己幾時睡着的,只是這一夜的夢太過混亂,一會兒是葉青青,一會兒是陳靜好,她甚至還夢見了阿MAY姐說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背對着她,遠遠的,看起來有些清冷。風吹了起來,他的深色風衣也跟着輕輕地擺動,說不出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熟悉。
她站着不動,像是着了魔,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而那個男人卻慢慢地轉過身來。身上的深色風衣突然不見了,變成了一件淺駝色的襯衣,再看看他的五官、表情,分明是一臉玩世不恭,歪頭淺笑的司家譯。
蘇慕染被嚇了一跳,猛地睜開了眼睛,只覺得全身又酸又乏,特別是小腹,又漲又墜,還絲絲地泛着疼。她掙扎着坐起來,掀開被子一看,果然,大姨媽突然造訪,殺了她個措手不及。
她拿起手機看看時間,趕緊爬起來把自己清理乾淨,把弄髒的床單泡進盆里,然後才去上班。
夜裏沒睡好,還受了涼,蘇慕染站在櫃枱前,直想找個地方躺躺。她忍着又疼又黏的不適感,強打着精神去招待來挑選珠寶的客人。幸好經理不在,組長也知道她什麼狀況,一到清閑下來的時候,她就跑到後面去,抱着熱水罐偷懶。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蘇慕染無精打采地出來,卻看見司家譯站在馬路對面。這次,他沒有在車裏等,而上是靠在路燈桿上,臉上還是那副招牌式的微笑。
他長的好,又風流倜儻,走到哪裏都引人注目,經常有路過的美女對着他放電。他也早就習慣了,非但不覺得尷尬,反而悠閑自在的和她們眉來眼去。
看着這久違的畫面,蘇慕染忽然雙眼酸脹,有一種想哭的**。他這麼久不出現,他到底把她當做了什麼?“三宮六院”之外的替補?笑話,她蘇慕染豈是由他招來揮去的人?
她打算不理他,想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走,然而,她卻低估了生理期的連鎖反應。肚子裏一抽一墜地疼,還有一股熱流往外涌動,那種陌生的痛感幾乎讓她寸步難行。她停下腳步,眉頭皺在一起,嘴唇抿的緊緊的,悄悄地用手捂住肚子。
司家譯斂起輕浮的表情,急匆匆地橫穿馬路而來,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愣了一下,又迅速回過神來,低低一笑:“喲,怎麼這副樣子?怪我這幾天沒來找你,生氣了?”
見蘇慕染不吭聲,他就又湊上來:“別生氣了,這幾天去了趟礦上,處理了一些事,這不一回來就來找你了嗎?”
蘇慕染疼的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司家譯說了什麼,根本就沒聽進去。她從來沒有痛過,總以為那些痛的起不來,甚至昏倒的女生過於矯情與柔弱,現在她總算嘗到了滋味。
此刻,她的手和腳都是涼的,小腿還有點抽筋,細密的汗珠冒出來伏在額間,心臟砰砰地狂跳,好像要衝出胸膛。那種感覺真的難以形容,整個人好像被什麼東西扯的四分五裂,百痛齊發。
司家譯見她臉色慘白,眉頭一蹙,立即伸手去扶她:“不舒服?病了?”
蘇慕染搖頭,司家譯便伸手去摸她的腦門,結果她滿頭的汗嚇了他一跳:“快,上車,車上暖和。”
上了車,司家譯把暖風調到最大,還拿了干毛巾來給她擦汗:“我送你去醫院吧。”
蘇慕染有氣無力地說:“不用,送我回學校就行。”
“回學校?看來你還嫌自己的樣子不夠恐怖,要不要我把鏡子遞給你,你自己照照看?”
蘇慕染被問的不耐煩,眉心緊緊地擰在一起,格外暴躁地低吼:“真的沒事,你送我回學校,我睡一覺就好了。”
司家譯歪過頭來,有些莫名其妙。他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色,最後又注意到她按在肚子上的手,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忽然抻開嘴角,笑眯眯地問:“痛經?”
蘇慕染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燒到了耳根。她不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只是下意識地縮緊了身子,把頭低了下來。她保證,如果車底裂開一條縫,她一定豪不猶豫地鑽進去。
司家譯沒有說話,卻把車子開到一家藥店門口,直接推門下車。蘇慕染開始還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後來看他進了藥店,這才意識到他是去給她買葯了。
果然,他一從藥店出來,就匆匆忙忙地鑽進車裏,遞給她一包東西:“止痛片,先吃了緩解一下。”
蘇慕染有氣無力地接過來,摳出一片放進嘴裏,本想乾巴巴地咽下去,卻突然發現,司家譯的手裏居然多了一杯熱水。這杯子她認得,剛剛還在車裏見過,只是這水......
司家譯猜着了她的心思,笑嘻嘻地說:“水是跟藥店裏的人要來的。我說我女朋友懷孕了,想要些熱水喝,結果人家可熱情了,打了一杯水之後還問我夠不夠,差一點把自己的水杯也奉獻出來。我說不用不用,你是男的,我女朋友用了你的杯不等於間接接吻嗎?其實,吻一下倒也沒什麼,我就怕影響孩子的基因,到時候生出來長的不像我,你負責啊?”
蘇慕染知道他又在開玩笑,瞪了他一眼,他卻仿似沒有察覺,依舊眉飛色舞地犯貧:“旁邊賣葯的大嬸更牛,居然拉着我講什麼優生優育,還說孕婦在懷孕期間不能濫用藥品。我說這葯是我自己吃的,她不信,我好說歹說磨嘰了半天,她才肯把葯賣給我。我剛想走,她又拉着我喋喋不休地囑咐,什麼少做B超、注意胎心監測什麼的,弄的我頭昏腦漲,最後,我以為我能解脫了,可她還給我講什麼‘時代進步了,男女都一樣’。靠,早知道就不說懷孕了,直接說你流產就得了。”
蘇慕染剛喝了一口水,聽他這麼一說,再看他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一個忍不住,連水帶葯的全噴了出來。
司家譯心疼,趕緊拿了面巾紙去擦:“我說,這車可不便宜,用公積金貸款,得還好幾輩子呢。”
蘇慕染抽了抽嘴角,忍了半晌才一臉揶揄地看着他說:“我還真沒聽說過能用公積金貸款買車的,這不快要開兩會了嗎,到時候你混個代表噹噹,寫個建議交上去,沒準兒真能實現。”
司家譯笑:“你還別說,要是我想當代表,一準能上去。”
“吹吧,反正車頂蓋結實,想吹漏了也不容易。”
“嘿,你還別不信。這次恐怕是趕不上了,等下次開會的時候,你在電視鏡頭裏找找,說不定我還當上了委員,就在主席台上坐着呢。”
司家譯越說越沒邊兒,蘇慕染簡直哭笑不得,真想敲開這男人的腦袋,看看到底是用什麼做的,他怎麼就有那麼多的歪理損招兒,總能變着法子轉移你的注意力。
止痛藥慢慢地起了作用,好像有一股熱氣聚在肚子裏,慢慢地在周身化開。蘇慕染出了一身汗,精神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她抱着水杯靠在椅背上,抬頭看着司家譯專心開車的側臉。這樣寒冷的天氣,這樣尷尬的狀況,一片葯、一杯水、一個笑話,都讓她覺得很溫暖。她從來都覺得,這樣的溫暖不會屬於她,可是當這種炙融融的感覺襲向她的時候,她的心底里又隱隱地漾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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