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
但這個疑惑她當然沒有笨到直接問出來,因為小命還捏在別人手裏呢!
不過她還是要替自己澄清一下,「你自己嗓門那麼大,要別人聽不到也難!」
跟在武聿擎身後的,是一名年約五旬的馬臉男子,穿着一件長長的馬褂,只見他一臉古怪地突然插口道:「場主,這位姑娘是—」
豈料武聿擎根本不聽他說,伸出另一隻空着的手止住他的話,繼續質詢,「你方才在屋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話?李昶妮呆了下,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好像不小心脫口罵了他笨蛋,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他對她的怒火該不會是來自於這句話上吧?
「有沒有這麼神啊,真的聽得到……」
她不安地嘟囔,立刻感覺到掐在脖子上的力道多了幾分。
「別衝動!那只是、只是口頭禪而已……」她吞了口口水,但發現自己還是持續被他瞪着,索性就豁了出去。「好吧!我聽到你批評那個什麼將軍的話了……可我覺得,那不是對方的問題,是你做生意的手法,簡直就是笨蛋才會用的手法!」
又聽到一次笨蛋,武聿擎手不自覺的用力,引來她的連聲咳嗽。他其實不想捏死她,便放鬆了一點。
「場主,這位姑娘是—」馬臉男子見狀,緊張的又想插話,卻又被他打斷。
「我做生意的手法有什麼不對?」他沉着臉,仔細打量着她,怎麼也不覺得這小姑娘有資格與本錢批評他。
確實,少了高跟鞋和套裝,穿着這寬鬆柔軟的衣裙,連李昶妮自己都覺得少了些氣勢。不過,她的專業知識,可不會被這些古人的可笑衣服掩蓋過去。
「聽你所說,你的牧場養的就只有一種馬,而且是上好的馬。這種馬只能拿來打仗吧?如果不是連年征戰,我真不知道你養那麼多上等駿馬乾什麼,因為賣不出去就是沒用!確實我對這一行不熟,但我也知道,若你能多養一些不同馬種的馬,以不同的用途販賣,不是有更多的利潤嗎?」她簡單解釋產品多元化的概念。
武聿擎死盯着她,彷佛在思量她話語裏的可行性,而李昶妮也屏息等着,看他會不會被她說的話打動,放開她的脖子。
「你……」
他終於開口了,但接下來的話,卻差點讓她吐血。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武聿擎的原則便是致力於養出最好的馬,豈可以這麼胡搞?」
果然三年一代溝,而她和他之間的鴻溝搞不好差了幾百年,都可以橫越太平洋了!李昶妮不禁脫口道:「難怪人家退你貨,你這麼不知變通,你這傢伙的牧場肯定不賺錢!」
被她一語中的,武聿擎的神情益發難看。以往武家牧場是天下第一牧場,但他接手以來,卻每況愈下,向他買馬的人越來越少,天下第一的名號眼看就要沒落,教他怎麼不心急?
但被一個女人當面揭了瘡疤,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場主……」馬臉男子似乎有些急了,用力地拉了拉他,連帶被掐住的李昶妮險些沒閉過氣去。
武聿擎很快地鬆了手,她馬上大口大口地吸氣。
他其實不想傷害她,方才的動作也只是嚇嚇人,想不到李昶妮被他一掐,火氣也上來了,完全蓋過對他的畏懼。
「你是要殺死我嗎?」她大叫道。
「我不是故意……」武聿擎皺着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向她解釋。
「很痛你知不知道」她委屈地撫着脖子,繼續抗議,「人家從小到大,全身保護得一點傷痕都沒有,被你掐傷了怎麼辦?」
「我說過不是故意的!」要比嗓門,他不會比她小。
見這兩人要吵起來了,馬臉男子急急又扯了扯武聿擎,他正在氣頭上,本能地反身大喝,「你究竟要說什麼!」
馬臉男子微微一愣,表情既為難又古怪。現下終於輪到他說話了,但場主一副要殺人的表情卻令他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鼓起勇氣道:「場主,這位姑娘,就是你上個月迎娶的中丞大人之女,柳初真啊!」
武聿擎的臉色忽青忽白,他突然覺得,這女人方才罵他笨蛋,還真是罵對了。
自己的妻子居然不認得,還差點被捏死在他的手下,講出去簡直會笑掉人家大牙。
不過他不認為自己有錯,畢竟柳初真腦袋不正常,他與她的婚姻也只是利益考量,兩人甚至見都沒見過。所謂的成親,只是一個病懨懨的女人被抬進武府,成親那天他連她長什麼樣都沒看清楚,拜完堂就策馬去了關外的牧場,整整一個月沒回府;回府後也幾乎忘了她這個人,怎麼認得出來?
但是……她方才口中說出的名字,似乎和他記憶中的有相當大的差距……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他眯着眼問。
「李昶妮啊!」真沒禮貌,剛剛才講馬上就忘了!她腹誹着。
武聿擎不禁望向馬臉男子,後者急忙解釋,「場主,你忘了柳姑娘……噢不,應該叫少奶奶,你忘了少奶奶被抬進府時的樣子嗎?她從小就得了傻病,常以為自己是別人,我想她現在應該是……」
馬臉男子指了指自己的頭,意指她大概又犯病了。
「所以你應該叫柳初真。」他轉過來,直盯着她。「你應該在後院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裏?」